骡车赶到七里屯的时候,约摸五点来钟。这时候大家伙都还在地里上工,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人。
蔡师傅和张老头的家又在大河边,那边人家不多,紧挨着就他们两家。再往过走,就是另外一条巷子了,那边有那么七八户。
刚走到大河边,张大娘已经紧张的不得了,她的眼里噙着泪水,阔别了二十多年的家,再一次回来,心里百感交集。
“大娘,要不我先去看看张爷爷在不在家?”李水意看到张大娘的样子,觉得还是得事先去打个招呼。
要不然张爷爷冷不丁的看到多少年没见过的闺女,情绪激动之下,难免会出什么意外。毕竟,他已经六十多岁,年纪的确大了。
张大娘连连点头,“好好好,小意,你先去看看我爹在不在。”
李水意也不管骡车有没有停,直接就跳了下去,“成,那你们就先把骡车停到那边的树荫底下,我先去和张爷爷透透风。”
她什么也没拿,径直的朝着张老头的屋子走过去。
还不等她敲门,就听见从隔壁院子里传来两个老头各不相让的话。
“喂,老蔡头,你这是闹甚,我早说过我不下这一步的。”
“老张头,你知道什么叫落棋无悔吗!你说你是个臭棋篓子也就算了,见天儿的还想悔棋作弊。你个老不羞的,还要不要脸?”
“呸呸呸,老子不跟你下了!”
哗啦啦,旗子被推成一堆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水意笑弯了眼睛,她往前走几步,蔡师傅屋子的大门敞开着,从外面就能看见院子里的两个老头儿面红脖子粗的还在拌嘴。她抬手敲了两下门,径直就走了进去。
看着散乱的棋盘,掩嘴笑道,“蔡爷爷,张爷爷,你们在下棋呢啊。”
“小意丫头怎么过来了?来,快坐下说话。”蔡师傅放下一直捏在手中的棋子,指了指边上的小板凳。
从善如流的坐下来,李水意扭头看向张老头,“张爷爷,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啥事儿啊?”张老头摸出别在裤腰带上的旱烟杆,划了一根火柴点着了烟丝。
这个小妮子昨儿个才说了点心盒子的事情,总不能今儿个就问他要成品来了吧。那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弄出来的,先得琢磨个花样,再精心雕琢才成。
高档的点心配高档的盒子,咋的也能卖出不少钱。
“我知道蔡爷爷的闺女在咱们柳林公社,就是想问问张爷爷,你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李水意直截了当的问出口,随后目光炯炯的盯着张老头看。
不是她不委婉,而是这时候张大娘他们就等在外面,她总不能磨磨蹭蹭一个小时都不出去吧。
正抽了一口旱烟的张老头听到这个问题,手微微有些发抖,显然是没有料到李水意会突如其来的提出这个问题。
蔡师傅于心不忍,不愿意让老友自己揭开自己的伤疤,头一次厉声呵斥了一句,“小意丫头!”
“张爷爷……”
张老头一双眼睛有些浑浊,他吐出烟圈,半晌后才开口,“小妮子咋突然问这个?不瞒你说,老头子和你蔡爷爷一样,这辈子就生了那么一个闺女。”
“那张爷爷的闺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