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里下午刚死了人,又割了一天的麦子,七里屯的人心里头就是再想聚在门口闲聊天,也都强行忍住早早地洗完上炕睡觉。
九点来钟那阵儿,整个屯子大多数地方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打麦场那里还有低低说话的声音。
“丫头,你歇一会儿,让墨之帮着你把豆子泡上。”沈修文坐在板凳上,手中拿着一把蒲扇。
夜里没风,蚊子还挺多。
大灶里面的火很小,也没啥烟,想熏一熏都有点困难。
其他人忙活完手头的事情就回了家,沈修文借着这个机会给两个年轻人创造光明正大接触的机会,想也没想就留下来帮忙。
“你可以吗?”李水意扭头问了一句。
她已经烙完了葱油饼,正忙着准备明天早上要用到的东西,泡豆子是为了熬稀饭。晚上的打麦场是有人守夜的,也不怕什么东西被人顺走。
沈墨之没说话,径直走过去拎起了半袋子豆子,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完全没有问题。
“哈哈……丫头过来歇会儿,忙一天了,身体撑不住。”
李水意嘴角弯了弯,虽然今儿个的确很累,但这时候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忙活,她心里更欢喜。
不过她知道沈墨之其实更累,地里割麦子的活本来就是最苦最累的,腰酸背痛胳膊也难受。她不忍心坐在那里看他一个人弄这些,冲沈修文笑了一下,就走到沈墨之身边,“好的,沈爷爷,我先帮着把豆子泡好,等下我们一起休息。”
淘洗了两遍,把豆子加上水泡在搪瓷大盆里,才算忙完。
“走吧,我们去沈爷爷那边坐着。”
月光很亮,两人并肩站在一起,身后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被拉的老长老长。
沈墨之悄悄地探了一下手,反手就被李水意给握住,拉着他就往前走。
这个男人,磨磨唧唧的,还不如她主动。左右沈爷爷也知道他们两个事情,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不就是牵一下手吗,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举动。
牵着手走过去,就算坐到小板凳上,李水意也没松开。
她用另外一只手捋了捋头发,淡淡的开口,“沈墨之,今儿这个事情,你知道张强为啥会突然跑到田水明那里吗?”
如今这里空荡荡的没有能藏人的地方,麦场的守夜人也不在这边,因而李水意说话就没有顾忌什么。她的声音也不大,顶多就是他们三个人能听到。
沈修文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但一听这个话,瞳孔一缩,声音严厉,“墨之,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
他一个糟老头子,委实经不住吓,这件事要是真和他孙子扯上关系,那可真的是糟心透了。可小意这个丫头绝对不会信口雌黄,她能问出这话,那肯定是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然而,被两双眼睛盯着的沈墨之,沉默了。
这一沉默,该懂的那都懂了。
“你这个臭小子!到底干了什么,这什么怎么回事!”沈修文记得吹胡子瞪眼,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心脏位置。
一直注意着沈修文身体的李水意连忙喊了一声,“沈爷爷,您咋样,身体有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