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白发苍苍已入古稀之年的董事长和‘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如棠睡初醒般风姿绰约的叶虹虞在一起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样子,心里觉得既难受又不是个滋味儿,却又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妥,现在不都是这样麽,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分钱钞一分货。但古人不是说名利本是浮世重,可是古人又说古今能有几人抛。其实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根本就迈不过名利这道坎儿,又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别人,评判那些生活在天堂里面的贵胄豪门,只怕自己在别人眼里,连一粒尘埃都不如呢。
自己的不适和酸楚可能来自嫉妒、羡慕甚至还有些愤懑吧,自己连心爱的女朋友都留不住,可是那些豪贵却可以夜夜新欢,老牛吃嫩草,就好比铁冠道人的调侃:
十八新娘八十郎,
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
一枝梨花压海棠。
想到此情此景,无疾心中怎一个烦字了得!
在钓鱼台酒店的芳菲阁,一位满头银发却器宇轩昂、风度不凡的老人殷勤的为坐在自己对面那位如出水芙蓉般美丽的女郎倒了杯上好的红茶,柔声说道:“煜煜,这是我专门到武夷山的桐木村江元勋那里购得的金骏眉,芬芳馥郁,甜醇甘爽,沁人心脾啊,我让他们用去年存在这儿的西岭山巅的雪水沏的头茶,你先尝尝,看怎么样。”
那美貌女郎正是叶虹虞,闻言后她仔细的看了看自己面前那精巧的水晶茶具,见汤色金黄,碗壁与茶汤接触处有一圈金色的光圈,这就是茶客们嘴里俗称的‘金圈’,知道这是确实是极品的金骏眉,端起杯子缓缓呷了一小口,入口甘爽、醇厚,满嘴生香,不亏这好茶的主人千里迢迢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买来如此的妙茶,叶虹虞将杯中的香茶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手中的带有香茗余温的茶杯低声吟诵道:“豆蔻连梢煎熟水,
莫分茶。
枕上诗书闲处好,
门前风景雨来佳。”
是啊,煮一壶好吃茶,捧一本好书,在明媚的春光里享受美好悠闲的日子,是多么的舒心惬意而又怡然自得啊,叶虹虞心底里向往那样的生活。
那气度不凡的长者正是中昊集团的董事长傅未虢,听得叶虹虞吟诗,将那香醇的茶水徐徐咽下后,闭上眼睛和诗道: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麴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睁开眼睛,和叶虹虞相视一笑,大有心灵相通的那种默契。
两人一杯接一杯的品着瑶草甘露,似乎这灵草可以荡涤心灵,除却世间的一切烦恼。
三四泡之后,傅未虢倒掉壶中的残叶,重新又沏了壶新茶。
叶虹虞问他这次去武夷山感觉怎样。
傅未虢笑道:“哎,不错啊,什么时候你空了,陪我去一趟,沾染一点那里的空灵之气。‘香云偏山起,花雨从天来。已有空乐好,况闻青猿哀。了然绝世事,此地方悠哉。’只是我没有福气啊,享受不了那么多的清闲,我退休了,准备去那里买一座小房子,置几亩茶田,闲云野鹤,才是真正的享福。”
叶虹虞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知道这是他的梦想,和无疾他们那些在大城市里打拼的年轻人一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做着美好的梦,真到了那里,才发现不过又是海市蜃楼,虚幻的一场梦境,别看他是一个大集团的掌舵人,这种事,任谁都一样。
两人品茗吟诗,话题慢慢转移到公司业务上来。
傅未虢说道:“你上次发来的电传,你仔细看过了,关于我们的479和肆吉集团合作事宜,我同意你的意见,我也考察过全球不少的顶级酒店了,肆吉这样的联锁酒店很适合我们,包括和安逸集团的合作,都抓紧办吧,需要专业团队的话找猎头,光靠屈智硕怕是应付不过来。集团其它的工作推进有序,我都满意,你辛苦了,主意身体。”这么大的事,寥寥几句居然就这样定了下来,中昊集团的舵手真的不是凡人,喝了一口茶水又听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你最近调查范文建啊?”
叶虹虞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对面的这个人,退役前他是特务营营长,可能集团里很多事别人不知道,可是他不可能不知道,于是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这人的胆子太大,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最大,如果可能的话,我准备拿他开刀。”
傅未虢沉吟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做出一个艰难的决断,最后喝了一口茶,云淡风轻道:“要不先放一放,当时他的舅舅在国土局,帮过公司大忙,没有他,公司不可能做的这么大。你可以提拔些年轻人掣肘,也可以架空他,但不可以把他踢出去,连他这样的小角色都容不下,以后就没人帮我们了,确实不堪用,就养个闲人吧。”
在用人方面,叶虹虞倒是很佩服傅未虢,他知人善察,唯才是举,集团能有今天的规模,和他任人唯贤确实很有关系。集团过去的这些事自己不太清楚,既然他认为不妥,那就这样吧,看看无疾推荐的那个吴涌怎么样,可堪大用的话就提拔他,还有矿业和进出口板块,也得留心一下选拔人才了。好在无疾过去在销售公司待过好长一段时间,对那里的情况还算了解,倒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不然两眼一抹黑,不了解那些员工的能力,特别是为人,就有些难办了。
叶虹虞没有任何违逆,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突然听他问道:“你选的那个助理,褚无疾怎么样,还机灵吧?”
叶虹虞了解对面这个人,凡是压轴的事情,都是他最看重的。
喝了口茶,不以为意的回答道:“还可以吧,中文系毕业的,文笔不错,省了我不少事,还算吃得苦,也灵醒,到现在为止还没见他捅娄子,再看看吧。”滴水不漏,让对方找不到一点点破绽和毛病。
果然听他笑了笑说:“你呀,给你安排了姚曼娜,你偏不要,非要自己选,还选了个刚刚被公司解聘的糊涂蛋,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写能开车能挡酒能吃苦,二十四小时待命,星期天我一个电话就能安排他做任何事情的跟班,姚曼娜太娇气,适合你却不见得适合我。过去你不也说过吗,升米恩,斗米仇,他被公司开了,正好我拉他一把,他对我感恩戴德,死心塌地,比我家里的黑黑和豆豆还忠心呢,这些姚曼娜都比不了。”
“可是......可是那褚无疾毕竟是个男的,血气方刚的年纪,你经常出远门,这男男女女一起的多不方便啊。”对方有些气急败坏了。
啊哈,原来他担心这个,还没有过上几招呢,他就把底牌给露出来,看来是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