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今脸上没什么情绪,没滋没味地吃了一口饭后,放下碗筷,漆黑深沉的瞳孔底下似有暗流涌动。
她从来就不是肯吃亏的小哑巴性子。
无论对方是谁,只要触到她的逆鳞,都要据理力争。
即便碰得头破血流。
“我要是当老姑娘了你当什么?老吸血鬼?”
“家里的生活费是我在付,水电费也是我去的,家里什么东西坏了缺了,也是我出钱去修去买。”
“可你呢,长到现在四十多年,你没有一天出门干过活,也不寻思做生意养家糊口,一天到晚除了会吃饭时间一到就回来吃饭,到点了回来睡,哪会见过你给家里带点什么东西回来?”
“哦,我忘了,你也是会带东西回家的,带了一身债务。”她嘲讽地掀了掀薄唇,心中止不住地怒意翻卷:“爷爷奶奶拼死拼活一辈子,不是为了卖房给你还债的。”
“云今。”
爷爷发话,才让她闭上嘴。
被一个小辈这般评价自己生活作风,阮建辉委实怒不可抑,气得从桌上咋呼一跳:“那是你应该的,赚了钱就要用在家里,培养你读书不用花钱啊!”
合着她说了那么多,能真正进入阮建辉耳朵里的就是这只剩下这一点。
那其他问题呢?
他其他问题为什么要回避?
为什么不说明一下卖了爷爷奶奶之前买的临街两间商铺拿走的六十六万究竟用在了哪?
欠下亲戚的钱也不见他去还过。
“你也给我闭嘴。”爷爷呼吸微喘,看着他:“她那点说错了?就连你的儿子儿媳都被因为频繁有人上门讨债被你逼得离开了家。”
“还好意思说云今读书花钱,你交的学费?具体多少?你能现在给我透个数。”
孙女读书生活的花费,都是她自己赚来的,从不主动跟家里要过一分,让他们二老不知省心了多少。
而他亲孙子,本来约定好了今年结婚,可家里被人频繁上门讨债一事,将女方给吓跑了。
虽说不至于因为大人的事和孙子闹分手,但也提出,两人去外边做生意,不回来与家里一同生活。
这样也好。
年轻人有自己的出路,能想着去找营生总好过像自己这个衰子一样,只会啃老。
今年老伴因为夜里起夜的时候意外摔了一跤,做儿子的又不在,他自己七老八十了,身体也不行,连老伴都扶不起来,只能让她坐在地上盖着毯子,等救护车过来。
那个时候他便心想,如果老伴走了,自己也绝食跟着离开。
毕竟他的这个亲儿子,养到现在四十多快五十了,却从来就不是个可以依靠的,活的久了,或许还要讨人嫌。
孙女毕业后,得知她那奶奶摔倒的时后便回的家,一方面是说她工作的特殊性,另一方面,即便她不说自己也知道,是为了就近照顾二老。
然她口中说自己是有职业,可年纪大了,总担心不切实际,这连老板面都没见着,光靠一纸协议能保证日后不白给人家干活。
可这些话当着孙女的面也不好说,不然又得被说什么杞人忧天。
好在这些日子家里的一切生活开销和二老的药费,都是她在支付,看着孙女回家后家里的一切日子彷佛有了颜色,他也渐渐打消最初的顾虑。
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成功地将那个父亲给怼得闭上了嘴。
奶奶也适时出来打圆场:“云今还小,我和他爷爷还想多留着有几年,不着急结婚,等年后再谈也不晚。”
阮云今不打算跟他们在这里谈论结婚这种话题,忙不迭起身便要往厨房去。
裴嘉彧还在屋里等她送饭呢。
“还小?”
阮建辉嗤声以对,本来他是不打算将隔壁那窝子糟心事拿出来在饭桌上说,可女儿的态度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现在不考虑结婚的事,等日后要结婚可就晚了。”
阮云今不得已停下。
“我可告诉你,赵华硕出狱了,是洗清罪名,当初的杀人罪是法官和警察冤枉了他,现在他上诉成功,疑罪从无。”
“可当初便是你的证词让法官彻底定了他的罪,可现在他出狱了,一直在媒体上说起你,即便没有明说什么,但话里话外全是在说你年纪小爱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