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绿色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缠在栏杆上,裴嘉彧颀长挺拔的身姿站在对面,清冷的月华在他身后铺下一层银丝般皎白的地毯,又朦胧了他如玉的脸庞。
他听到她说:“我家里没有多余的被褥。”
裴嘉彧:“那我就冻着。”
阮云今:“幼稚。”
裴嘉彧:“冻死我了你就得带我去医院,到时候花的还是你的钱。”
阮云今咬牙看他:“今晚在这边睡,等明天那边收拾好了,你要不去那边我都会赶人。”
裴嘉彧:“我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一直占你的床。”
阮云今愣了一瞬,呵了一声道:“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何况我晚上几乎不睡的。”
她几乎是已经习惯了夜猫子的生活,晚上安静,她才能落下心来工作。
话音方落,一道尖锐刺耳的对骂声忽然在门外传来。
阮云今脑海中嗡地一声传开后,血液尽数往那里窜动,在听出那道声音和谁,她哪里还顾得上跟裴嘉彧互怼,忙不迭地弯下身子,躲到院子里一处阴黯的角落里,将自己的身子埋在杏花树身后。
裴嘉彧也没想到会半夜三更还有这么一场好戏看,不过他倒是没躲没藏,借着自身所处的地理优势,好整以暇地拖着下颌,绕有所思地盯着那处张望过去。
她家大门外,用着当地方言对骂的一对中年男女。
不过具体说的什么他便听不清楚,只见那女人将手中拿着的包往中年男子身上砸过去后转身离开。
男人摔下手中的包后冲着那女人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看那睚眦目裂的表情,估计叫唤的也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阮云今看着那人气急败坏地甩了包回了屋中后,从内上了屋里头的锁,客厅的灯光了又开,开了又灭。
再后来,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好了,现在她就是有家也回不得。
除非喊门,让人帮她将屋内那层锁给开了,不然她拿着钥匙都是摆设,但这就要解释自己为何会出去,半夜三更出门还不得被她爸啐死。
而且,在亲眼目睹刚才发生的事,她更是一点都不想回家去,怕一看见那人就忍不住想要跟他吵。
裴嘉彧托着腮看她走了过来,故作从容的脸上难掩的一丝怒火和压抑。
“怎么回事?”
冰冷的面具被戳穿,带着恼羞成怒的口吻:“看好戏看得过瘾?”
裴嘉彧一脸莫名,挑眉:“我又听不懂你们这里的方言。”
话虽这样说,却也还能猜测得到,方才进到她家中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他父亲了。
阮云今哂笑,一时间感觉自己真是分外可悲,又丢脸至极,一双晶莹剔透的黑眸中此刻瞳孔烧着愤怒的火焰,带着隐忍地不让人发现的哽咽。
“去住酒店吧,反正家也回不去了。”
裴嘉彧因她这跳脱的性子错愕了一瞬:“我们俩?”
阮云今硬是咬牙点头:“难不成你还真要住隔壁这鬼屋?”
裴嘉彧即便愿意屈居,自己可不乐意。
今天本来就不高兴了,何必让自己待在那种让人窒息的环境。
裴嘉彧无所谓答应不答应。
可当事人到了酒店后却又踟蹰不前,就差将后悔两个字贴在脑门上。
前脚刚决定的事后脚就又反悔了,阮云今都快没脸见裴嘉彧。
“还是算了。”
裴嘉彧抱了抱手看她,还以为她总算能够明白自己是一个女孩子,跟陌生男人出开房不合适不明智。
即便他们都很明确地知道什么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