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必然免不得被奶奶问怎么回来得这般晚,阮云今云淡风轻地搬出自己先前借口。
“文印店人太多,好多都是等着复印资料的高三生,我等了好久。”
奶奶正洗着菜,抬头看立在厨房门口的她,笑着问:“那你将吃的送过去给对方,没将碗也要回来?”
阮云今愣了一瞬,摇摇头:“忘了。不过他要我转告你们,饭菜很好吃,他很感恩戴德。”
感恩戴德未免也太夸装了,不过一顿饭而已。
奶奶听不出来她的夸大其词,只是感觉到那个年轻人很懂礼貌,又感恩,想必不是什么坏人。
“晚上再去拿吧。”阮云今边说着往冰箱走去,拿了保鲜层里冻的酸奶,拧开瓶盖正要喝。
奶奶见了后难免腹诽一句:“都要吃饭了,还喝这些。”
都要吃饭又不代表立马就吃,何况她今天做了那么多的事,到头来还把手给伤了,裴嘉彧也没给自己好脸色,心情阴郁又复杂,总得犒牢自己一下下。
阮云今笑笑,大步跑开了。
免得再听奶奶的絮絮叨叨。
阮云今工作的时候,对杂音的要求格外忌讳,就连蚊子嗡嗡叫她都能暴跳如雷。
若是无法在十分静谧的环境下,宁愿什么也不做,也无法认真专心地陷入工作。
就好比此刻,外头客厅传来爷爷和阮建辉父子俩的争吵声。
对于阮云今而言,这样的争吵好似家常便饭。
这次争吵的开端是因为爷爷训斥他,除了吃饭睡觉才会回家,平日里也见不到个人。
“若是你是在外工作和做生意,我也不会说没事,可你在外头游手好闲,你要一直这样到什么时候?”
“你又要找事是不是?我一回家你就不得安生。你们就是看我不顺眼,那这家我还有回来的必要?”
阮云今听到这样一句话,不由冷笑。
他就是一株白莲啊,圣洁傲岸,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他没有错,错的是生养他的人,错的是这个世界,还有自己这个违背父命,生有反骨的不孝女。
靠着椅背,侧耳去听外头的响动。
虽然早知道她爸这种人死猪不怕开水烫,四十多年来要真想自力更生,绝不会一天一天地都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下去,唯一让她没有想到的事情是,从来就不会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从来就不会自己啃老的现实感到半分羞愧,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是,我们就是看你不顺眼。”
“你看你妈年纪都多大了还要每天做饭给你吃,可你倒好,天天不着家,一回来什么都不帮忙,张嘴就是跟我们要钱。”
“这个钱绝对不会让你拿走,你死了这条心。”
听到争吵声逐渐激烈,阮云今也坐不住了。
爷爷有三高,奶奶心脏又不好,若是再争吵下去,阮建辉无所谓家里乌烟瘴气,老人的身体先受不住。
阮云今出去后,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一时间胸膛气息翻涌。
且不管这阮建辉又如此恬不知耻地跟家里要钱,就说他现在对自己父母说话的这种态度,就该死后扔下油锅。
不炸个嘎嘣脆都不说不过去。
爷爷奶奶和他们亲生的,唯一的儿子各执一边。
最亲的人用着最心狠手辣的话,互说对方的不是,互揭对方的短。
这不是自己跟阮建辉吵架的时候才会有的状态。
只不过自己永远不会像爷爷奶奶这样哭,永远不会像阮建辉现在这般歇斯底里,将所有的过错都推诿到别人身上。
阮云今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