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陈家的这两位女性真是太伟大了,陈思远的太奶奶带着年幼的爷爷逃出红山市,躲避几路追兵安顿下来,又将陈爷爷拉扯大,娶了陈奶奶生了陈思远的父亲,在陈爷爷跨越海峡之后,陈奶奶又将年幼的陈父拉扯大,可以说没有这两位女性,陈家这一脉就算是绝了,陈思远和陈思佳在周口出生的时候很庆幸的躲过了那个风风雨雨的年代,否则的话就因为有一个叛逃海峡的爷爷,就够这小兄妹二人喝一壶的。
原本太奶奶并没有打算将陈家这一段往事传下去,虽然离开了大宅门,但是自己有手有脚,身边虽然没有成群结队的老妈子们的伺候,但是凭借一双手和自己辛勤的劳动,纵使粗茶淡饭破衣烂衫那也是吃的香甜睡的香甜,在陈家这两位伟大女性的操持下,陈思远一家逐渐在周口安定了下拉,直到解放后过上了新生活,太奶奶这一悬着的心才彻底的落了下来。
解放后太奶奶一家分了地,虽然因为自己儿子的牵连,陈家一度也遭到过组织的审查,但是淳朴的乡民们纷纷出面作证,陈家除了那位叛逃海峡的不肖子以外,这一家老小根本没有参与任何与之有关的事情,不久之后陈家的事情弄清楚了,改革开放后陈家奶奶率先开宅门做起了小买卖,买卖不大但是毕竟比下地轻省多了,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也足够保证温饱。
陈思远的父亲成年之后便接过了家里的买卖,随着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的搞活,陈家的小买卖逐渐变成了大买卖,陈父整天到晚跑东跑西,老太太和媳妇在家带孩子,于是陈思远和陈思佳这才和范大海成了儿时的小伙伴。
原本以为陈家这一脉的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去,却不料在陈思远四岁的时候,几辆高级小轿车忽然停在了陈家门前,从这小汽车里钻出几个衣着光鲜和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来。那个年代村里人别说坐车了,就是亲眼看都没有多少机会见到,一群群的孩子们当即兴奋的围在车子前好奇的打量起来,此时的陈思远和陈思佳吓得躲在范大海不敢出来,老者径直进了陈家的大门,接待老者的正是陈思远的奶奶。
以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除了陈思远的奶奶知道一些,再往下的孩子们都是一无所知,老头子在陈家一唠就是大半天,陈思远的父亲回来时老远就看见自己家门前停着小汽车,当下便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等到进了家门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媳妇和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全部被挡在门外,媳妇原本要张罗饭菜待客,却见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一开口大嫂长大嫂短的叫着,说已经在城里定了馆子,邀请陈家晚上一起去城里吃。
正在陈思远的父亲诧异不已的时候,屋门开了,陈奶奶和那位满头白发的老者走了出来,陈奶奶见到了陈思远的父亲当即喝道:“念生,这位是你的三爷爷,还不给你的三爷爷磕头……”
陈念生闻言一怔,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下就要磕头,这时老者急忙将陈念生扶了起来,道:“丫儿啊,不必如此,这都是老规矩了,早就该废除了,老嫂子不容易啊,是我们陈家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老嫂子,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让我在有生之年找到了二哥的骨血,丫儿啊,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二嫂啊?”
丫儿是陈思远奶奶的乳名,这一点陈思远和他爹陈念生都知道,因为幼年时陈思远的奶奶逗孩子的时候告诉过他们,丫儿这种名字在农村很普遍,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和京城里京骂中的那个字眼不是一个意思。陈奶奶对这位老者口称三叔,随后一大群人跟着陈奶奶来到了太奶奶的坟前,老者蹲在太奶奶的坟前垂泪不已,哭罢多时,众人跟着这位三老太爷直奔城里。
陈奶奶知道陈思远和陈思佳躲在范家,但凡是从以前旧社会过来的大户人家,对于子嗣的争夺是十分激烈的,陈奶奶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将这两个孩子带去,这两个孩子于是就留在范大海家,直到将近午夜十分,一辆小汽车才将陈家三口送了回来。
听到这里范大海点了点头,道:“怪不得呢,我就说么,怎么好端端的你们家就忽然搬走了呢?敢情是继承祖业去了……”陈思远闻言苦笑道:“大海哥,你就别挖苦我了,那时候我和妹妹还小,这件事还是我奶奶临终前讲给我听的,我和妹妹当年舍不得离开这里,但是进了大宅门之后,看哪儿都新鲜,走到哪儿身后都有人跟着,出了门还好点,可是一进家门,那些老妈子一口一个少爷小姐的,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我太爷爷那一辈,除了我太爷爷和我太奶奶留下来我爷爷这一枝,其余的生下来的都是女孩,偶有一胎是男丁,绝对超不过半年准得夭折,也就是我太奶奶当年英明果断,否则的话弄不好现在可就没有我了。”
范大海闻言忽然“噗嗤”一笑,道:“我说思远啊,说句大不敬的话,你祖上是不是有什么遗传病史啊,关于那个方面的?”陈思远文远一怔,道:“哪个方面?”范大海看了一眼陈思佳,憋得脸色通红,道:“思远啊,你别装啊,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们陈家那些位老太爷,咋就没有留下男丁呢,唯独一个还是逃出宅门的太奶奶,你说我说的是哪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