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伯召和柳相如返回大昭寺后,只见端禅大活弗正手举着一纸经卷口中念叨一阵藏语,范大海跪倒在大活弗面前,似乎正在接受册封,工夫不大老活弗诵罢经文,随手将经卷递给了身旁的一位小沙弥,随即双手将范大海扶了起来,紧接着与会众僧异口同声的唱出了一阵梵语歌谣,董伯召等人都听不懂其中含义,倒是刀云海频频点头,似乎听着的津津有味。
随着这阵梵语歌谣,端禅老活弗图伦敦珠当先开道,紧跟着的便是嘎鲁派的老活弗波齐,第三个便是新晋大法僧范大海,随后与会众僧按照密宗之中的辈分地位依次排列,径直朝着大昭寺的正殿走去,柳相如看了眼董伯召,道:“董师伯,咱们……”董伯召道:“看来大海这是要正式接任密宗的大法僧了,咱们也跟上去瞧瞧密宗格玛派的排场……”
董伯召和寒雨并肩而行,身后跟着的便是柳相如周博文和文雨兮师兄妹三人,刀云海则是走在最后,由于多罗加瓦横生枝节,担心小昭寺再出岔头儿,本次法会进行了一半,沈三郎就赶回小昭寺主持大局。
柳相如就一直这么随大流的跟着,直到沿着大殿的墙根一字排开,柳相如才看清楚眼前的阵仗,只见佛殿正中央摆放着的正是一尊金光灿灿的佛像,佛像面目慈祥栩栩如生,二目炯炯有神,一副普渡众生的慈悲模样,刀云海轻轻的碰了碰柳相如,道:“大师兄,看见没,这尊佛爷就是大昭寺的镇寺之宝,我佛佛祖释迦十二岁的等身像,这佛像可不是谁想看两眼就买张票那么简单的事儿,今天咱哥儿几个,都沾了大海这小子的光了……”
柳相如闻言这才明白眼前这尊佛像就是传说中的释迦十二岁等身像,乍一看似乎这尊佛像和其他佛像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仔细一看,还真有种比其他佛像高贵的感觉,这时周博文忽然低声问道:“我说云海兄弟,听说我佛释迦的等身像,可都是那黄金铸造的,真的假的……”刀云海道:“二师兄,当然是真的了,黄金这种贵金属,要是放在城市里给姑娘打个镯子啥的,那个是极其贵重的玩应,要是放在藏地,尤其是密宗的世界中,可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金子,当年佛陀座下一个比丘,带着佛经下山给一个财主就念了一遍,便挣得三升三斗米粒黄金,你看着眼馋不?可是这个小比丘回到灵山之上,却遭到佛祖一顿训,说他卖得贱了,这就是佛经不可轻传的出处……”
周博文闻言嘻嘻一笑,又道:“我说云海兄弟,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哈,那什么,我记得前一段时间你受伤的时候,好像都是大海兄弟在照顾你的哈,是不是你们俩闲的没事的时候,交流过这方面的问题,就比如说这个什么佛经不可轻传之类的……”
刀云海闻言淡淡一笑,道:“嘘……周师兄,大海那小子……大法僧的开光仪式要开始了,看,快看……”
周博文循着刀云海的指向看去,只见此时范大海居中而立,端禅老活弗图伦敦珠和老活弗波齐分左右而立,正中便是那座金灿灿的释迦十二岁等身像,老活弗冲着侧后方一挥手,一名手捧托盘的小沙弥当即走了上来,老活弗正要将托盘中的僧袍取出来时,忽然想起一事,当下喝退小沙弥,吩咐摆上一把椅子,将范大海的师傅董伯召也请了出来,董伯召此时年过五十将近六十,而两位老活弗俱已将近百岁高龄,两位老活弗站着却让自己坐着,董伯召那也是红脸儿的汉子,当下也是固辞不受,亲自将椅子撤了下去,自己就站在了老活弗身边,董伯召这一举动顿时赢得了藏地众僧的好感,在老活弗图伦敦珠的主持下,范大海先是跪倒在地给董伯召磕了三个,随即便冲着佛殿之上的释迦等身像叩拜起来。
就在范大海俯身拜下去的同时,戴在脖子上水沁天珠玉观音似乎得到了某种感应,一瞬之间一股异样的光芒将范大海笼罩在其中,高高在上的释迦等身像陡然间也迸发出一阵金光,这两种奇异的光芒转瞬即逝,快的在场众人只觉眼前出现了某种幻觉,可此时的范大海脑中却好似挨了一记闷棍一般眩晕不已,胸腹间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张口就要吐。
这是什么场合范大海能不知道么,这要是吐了,这脸真就露大了,不仅是自己师傅的脸上不好看,密宗格玛派的脸上更不好看,可这胸腹间的滋味着实不好受,这种感觉不是划了个口子蹭破了点皮儿说忍也就忍了,范大海努力硬抗了片刻之后,就在忍不住准备一张口的节骨眼儿上,忽听耳边一声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大海,你给我顶住,不许吐,我佛神光岂能容你如此亵渎……”
这个声音好似一盆冷水当即就把范大海泼醒了,清醒过来的范大海一扑棱脑袋,那种眩晕的感觉似乎也轻了许多,胸腹间欲呕的感觉也压下去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长串从未见过的经文,范大海下意识的便默诵了出来。
一通经文诵罢,范大海已是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一层透明油脂般的东西糊了范大海一身,顷刻间大殿中弥漫出一股酸臭的气息,小胖子周博文被这股酸臭的气息熏得好悬没骂大街,这时却见老活弗图伦敦珠眼睛一亮,道:“莫非真是我佛显圣,大法僧已经脱胎换骨不成?”
老活弗图伦敦珠话音刚落,在场众僧当即如泄了闸的洪水一般向范大海涌了过去,范大海不明所以,登时便被这个阵仗吓得不轻,想起身逃走之时却发现自己双腿早已经酸麻无比,他自己不知道,就那一篇佛经,足足念了有两个多小时的工夫。
在范大海惊恐的眼神之中,众僧将范大海抬了起来,高高的抛到空中,抛了几抛之后,也不嫌弃范大会一身酸臭的味道,纷纷出手向范大会的脑袋上摸去,乱哄哄了闹了一阵之后,几个小沙弥示意范大海去沐浴更衣,范大海洗干净一身的污垢后,再将那件绣着金边的僧袍往身上一披,这俨然就是一个低调的密宗弟子,哪里还有半点道门弟子的模样。
当天的密宗法会就在范大海脱胎换骨后结束,与会众僧的起居自然由老活弗图伦敦珠安排,范大海则是跟着众人回到了小昭寺,刚刚进的殿门,周博文便开起了范大海的玩笑:“呦,大海啊,这身行头真精神啊,来来来,你……对,就儿你……还穷踅摸什么呢,拿着这个,跟我们两个拍个合影,会用吗,就按中间那个圆的就行……哎呦呵,我看看,嘿,拍的还真不赖,比我拍的都好,大海啊,这要是老范叔和刀姨看见了,指不定乐成什么样了……”
“大海哥,你……你怎么穿成这样……你……那我……呜呜呜呜……”话音未毕,只见一个年轻的姑娘走了进来,见到一身僧袍的范大海,当即忍不住哭开了,正嘻嘻哈哈的周博文回头一看,当即心头一紧,道:“思佳妹子,你……你怎么来了……”
“大海……你……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一个中年女声,周博文抬眼再看,只见陈思佳身后跟着的赫然正是刀白翎,刀白翎见到一身僧袍的范大海当即也是惊愕不已,范大海一看自己的亲妈,又看了看痛苦不已的陈思佳,脸上当即就扭曲了起来,眼睛一酸好悬没哭出来。
“白翎,别来无恙,家里还都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