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说明日朕就将他调走!你说你烦人不烦人吧!”
啪-
狄翼重重搁下手中竹筷,双目深黑,“来人,送客!”
见门外管家走进来,萧彦朝其摆手。
“不用送不用送,本王吃完了自己走。”萧彦边说话边抄起盘子里的水晶肘子。
狄翼看了眼萧彦那副吃相,皱皱眉,之后起身离开,头也不回。
管家自是退下去。
座位上,萧彦顺着狄翼离开的方向看。
他望着那抹挺直的背脊,隐隐觉得有些弯曲,再不如那夜御书房时雄健挺拔,他看到狄翼后面的银丝有些杂乱的落下来,难以言说的苍凉跟萧索。
皇兄,你也是够坑人的……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入夜。
西市,平雍坊。
平雍坊的集肆多以卖活物为主,猫狗最为常见。
所以这里入夜也没有多消停,偶会听到犬吠,正是春季,猫叫声尤其惨烈,如鬼一般。
相比靖坊规规整整的宅肆布局,平雍坊显得杂乱无章,大巷套小巷,每户朝向的正门不同,甚至有好几个门进进出出,这种布局对于熟悉这里的人来说无所谓,若是初来乍到,很容易迷路。
在一整片纷繁错杂的宅肆尽头,有一座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宅院。
平民百姓的院落没有门头,连门都破破烂烂。
那门没有上栓,有风吹过,吱呦一声。
门半掩。
吱呦声响惹的一阵犬吠,整片宅肆顿时凌乱,叫声此起彼伏好不壮观。
门里,一个年约五旬的中年男子拎着两壶酒从屋子里一瘸一拐走出来。
他把酒壶搁在院中石台上,之后转身,双手朝反方向搥住石台,用力支撑身体,坐了上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靠北墙的地方堆满了被人弃掉的狗笼子,那些笼子有用铁做的,受雨水淋浇早就生锈腐蚀,木头做的笼子要小很多,损坏程度比铁笼子还要糟糕。
“魏王殿下。”中年男子坐在石台上,其中一条腿形状扭曲的垂下去,另一条腿蹬住石台。
他居高临下,将其中一壶酒递给坐在石凳上的萧臣。
男子消瘦,一脸胡茬参差不齐,眼眶凹陷,眼中一片晦暗,没有半点光芒,那种感觉很糟糕,让人看不到希望。
萧臣接过酒壶,打开壶塞,酒香扑鼻,“汾酒?”
“我没出去,给了一个小孩子钱,让他帮我打的散装回来。”中年男子拽开酒壶上的木塞,仰头咕嘟咕嘟,喝水一样!
萧臣喝了一口,酒烈,入喉火辣。
饶是他酒量不错,这酒度数也太高。
“酒大伤身。”萧臣好意提醒。
“呵!”中年男子自嘲似的笑出声,他看了眼握在手里的酒,“都说酒大伤身,喝这么多年也没见我死。”
萧臣看了眼石台上的男子,虽然消瘦,可是因为骨架大所以显得并不单薄,不难想象,这人风光正盛时该是怎么样的威武雄壮。
“我死之前,能不能看到我想看到的?”中年男子又灌了一口酒,扭头看向萧臣。
“再等等。”
萧臣也跟着灌了一口酒,那酒自喉咙一路灼烧到胃,五脏六腑都跟着火辣辣的热。
“我知道。”
中年男子转回头,仰望墨色夜空,繁星闪烁,却入不了他的眼,“你拿我的将军令去布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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