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出那景象…令费修的精神状况回到幼小时,父亲还在世的日子。
父亲卡亚埃斯?艾罗根子爵和其他土生土长的传统贵族大同小异,比较起来,卡亚埃斯子爵比较不喜铺张、富知识,且较有正义感。不过也不免有一些贵族陋习如固执、吝啬和宠溺子女,尤其费修又是独子,其溺爱程度自不在话下。
年幼的费修也有个概念,那就是什么都可以是他的,只要他要求。
然而八岁那年,盼望已久、同辈间流行的金钻鸟领针,无论怎么要都要不到,平时只会温柔笑着应和儿子撒娇的父亲,这次却于眉宇和胡子两端堆满皱纹说,那是压榨北地奴隶的产物,艾罗根家族的人不应该配戴失去贵族慈悲的饰品。
费修不懂。
他不懂贵族慈悲是什么狗屎,也不懂为什么同侪可以笑嘻嘻的向他炫耀而自己没有,更不懂为什么这次父亲回异以往,无情到吓人的地步,毫不通融。
费修回想起那种感觉,宛如回家的人到了家门口前,突然碰上一面冷冰冰的铁墙,不知道这墙何时建的,又为什么而建在这里,只知道它既没有缝隙、也无法翻越。小费修从好言撒娇、绝食抗议、威胁利诱到在昂贵地毯上翻滚哭闹,使尽手段也无法让父亲同意。就连平日忙着讨好他的家仆佣人们,也因为老爷的叮嘱而不敢轻举妄动。
就是几个月后那领针失去了贵族子女的宠爱,费修也尝不到一次炫耀的机会。
费修气的连屎尿都差点失禁。现实和预想的天差地远。
三年后,卡亚埃斯子爵因酒精引起的急性心脏衰竭而死去。
‘我没见过他们有过长谈了。’管家说的是三年间,艾罗根家的父子。费修自己也从没为父亲的死感到悲伤。
他成为艾罗根家族的主人,同时即将继承子爵的称号和领地。那年他满十一岁。
出殡结束翌日,十一岁的费修做的第一件事,是将父亲私人保险库打开。
他把里面的黄金、债卷换成现金,然后向北地的高级珠宝市场购买金钻鸟领针─全部买下,总数整整一千三百多个,两大桶。
一颗领针上面的金钻便足以支付普通收入的凡卡罗尔家庭半年支出,费修连看都不看,命令仆人送至港口,放到父亲的船─悬挂艾罗根家标旗、四桅八百吨的克拉克帆船‘远见号’上。
隔日清晨,费修一个人到了防波堤上,看着无人的远见号漂流在海平线上。有几艘小艇在附近,一开始围绕着它,随后各自散去。
下一刻钟,赤龙般的火光冲破黑蓝天际,轰隆声间断地随海潮袭上岸来,敲动费修的耳膜。费修凝望着染红的海天一线,远见号和那无聊的领针缓缓焚烧、沉入火光粼粼的海面,年幼的喉咙放声大笑,久久不能自已。
那笑声很年轻、响亮,却恐怖的令人发颤。那是费修的幼稚而扭曲的誓约,他发誓从今以后,谁都不能阻挠他获得想要的东西,谁都他妈的不能让他在地上打滚哭闹。
所有步骤都妥善的实现了,所有棋子都走到完美的位置了,然而对手却没有‘躺在地上打滚’─白金发的青年竟无惧烈火焚身,昂然而立三吋之前,右脚还踩自己脚上。
对费修来说,绝对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你真的以为…可以用这种态度活下去而不用受到任何惩罚吗?’
卡尔拉在火中呢喃,给人一种他已习惯炽热焚烧的错觉。事实上,火势已慢慢减弱,彷彿金色羽毛似的零散地沾在卡尔拉身上。
‘我踩住的是该有的距离,接着是决斗的最后一回合。做好觉悟了吗?我要开始了。’
‘你这个大浑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肾上腺素让费修的肌力鼓涨到极限。
银光瞬错。
第四十四节 卡尔拉回忆起一些事
舍弃退路、背水一搏的生死关头,贵族与奴隶、崇高与污秽,尽皆殊途同归。谁能将肉体和精神逼至极限,专注于死神的针尖上,谁就有资格生存下去。
费修此剑彷如从红色袖口窜出一尾银蛇,快如瞬电,直咬卡尔拉胸膛心脏部位。
若无意外,这一剑可以穿过肋骨间隙,直入左右心房之间。费修并没有特别修练如此准确的剑招,这仅能说是逼近死亡界线时,他激发前所未有的潜力、偶然造出的杰作。
几乎同个瞬间,只见卡尔拉左腕浮起、如捉蛇人般徒手将刺来的剑尖抓了偏去。刃边浣起数丝腥红,皮开肉绽间,已自心前滑至肩上。
‘蠢材!看我把你手掌削断!’
费修见猎心喜,手力猛地沉下,便要卡尔拉虎口以上分家落地,但闻‘喀咧’一声,剑刃沉了半吋,却剖不进肉里。
卡尔拉五指一开,血红的掌心中,一块黑光隐隐的东西陷在肉里,将细白锋刃给崁住。
‘酒瓶的碎片。’
费修傻了,谁也没瞧见他在酒瓶于左臂上击碎时,竟将一块瓶颈部份的碎玻璃顺手捎入掌中。他感到十分寒冷,突地想抽剑再战,却发现力气使不上来,俄顷,眼界开始泛起模糊的白光。
‘太残酷了。’─人群中,一位身裹枫糖色礼裙的年轻仕女发出泛着哭音的哀号,将面貌埋入男伴怀中。
周围气氛从紧张的喧哗,逐渐变成沉默死寂,狐眼的青年似乎醒悟到些什么,收颚一望,缀满华丽皱折的丝质衬衫已尽染深红,沾贴在胸腹的皮肤上,既温而湿。喜欢从零开始的帝国开拓者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从零开始的帝国开拓者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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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