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卢象升和孙传庭感到惊异的是建虏竟然已经在攻打绥德,这就意味着东山高地失守了,而东山高地上的谢嗣峰团基本是步兵,一旦高地失守,面对满蒙联军大量的骑兵,他们的结局如何恐怕不难想象,卢象升来不及难过,而是对斥候的另一句话感到大惑不解,高起潜跑回绥德也就算了,竟然将绥德的军队全部带出城外,主动放弃城池,这种操作是卢象升无论如何想不到的,不算东山高地的兵马和吴堡的兵马,光是绥德城内的部队最少应该还有高起潜的北直隶部队主力将近三万人,还有左良玉的一万多人马,四万多人难道连守都不守一下就主动放弃了?“猪!他妈的就是一群猪!”咒骂声响起,孙传庭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恨不得一刀劈了高起潜,谁能想到坐拥数万大军的高起潜从前线跑回绥德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弃城逃跑?而下一刻,卢孙二人都意识到事态已经有些失控了,先不说前往绥德的卢象观有没有危险,绥德被主动放弃,清兵一旦拿下了绥德,那么自己便是腹背受敌,卢象升的军队除掉两个团只剩下八个团的兵力,加上卫队堪堪万人,自己的兵马连番作战也只剩下不到一万,就算卢象观安然撤退,自己也只有两万的兵力。两万兵力一半的火铳兵跟十万骑兵在无定河边野战,这个风险不可谓不大。
卢象升定了定神,对一边的袁承志道:“调动一部分卫队的骑兵充当斥候,再探再报,另外想办法传令给卢象观,立刻撤退,一千多骑兵,如果没有高起潜的部队协助的情况下守不住绥德,更不要说现在还被满蒙骑兵阻击在城外,野战的话咱们的骑兵优势不大,人数不占优不能硬拼,先撤回来再想办法。”袁承志立即领命下去布置,不一会便有骑兵从大队中奔出,去前方传令。卢象升扭头对孙传庭道:“孙大人以为下一步该当如何?”孙传庭想了想便道:“目前只有两个方案,其一,直接催动大军前行,虽然不知道绥德那边怎么样了,但是我们拼力一搏,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若是能夺取绥德城,或者抢在建虏之前入城,不管高起潜和吕直的人怎么样,咱们据城坚守,应该能坚持下去。但是这有个风险,若是我们到地方发现城池已经被占领,那可就没有回头路了,甚至要做在城下跟他们决战的准备,形势于我不利。”
卢象升点了点头,他想到的第一个方案也是立刻去夺城,谁都知道绥德城是他们的最后一个据点,若是能依托绥德城防守,凭借火铳的优势,卢象升有把握在城下杀伤大量的满蒙联军,抵消了他们的骑兵优势之后,对方只能凭借步兵攻城,那就是火铳的活靶子。可是孙传庭说的对,若是他们去发现晚了一步,形势立刻就会逆转,如果在城下直接野战,他们没有时间构筑工事,只能用双排空心阵对敌,这样的阵法也许对峙不了多久,凭借将士们的血肉之躯抵挡敌军的攻击这不是卢象升想要的,更何况卢象升知道对方已经有了火炮,在多次和新军的交手中,皇太极也摸索出了很多的经验教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发展火器,从各方面的情报来看,皇太极的部队也开始装备大量的火炮,并且耿仲明投降之后,皇太极的汉军得到了极大的发展,虽然在辽东战役中遭到重创,但是已经有不少炮手被训练出来,合格的炮手加上火炮,清兵已经不是那支使用原始冷兵器作战的部队,若是在平原上用双排空心阵来对付骑兵,那就是炮兵的活靶子,即便是最普通的佛郎机也能给他们造成重大伤亡,毕竟双排空心阵是一个无法移动的固定阵型。
“白谷兄,第二呢?”卢象升不假思索问道,孙传庭肯定还有话要说。“第二就是就地组织防御,如果时间来得及我们应该渡过无定河往西走,往西走是榆林镇,我想高起潜若是放弃绥德一定也是想逃到榆林镇,到了尤世威的防区,有边军坐镇,清兵不敢太放肆,可是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征集船只,更不可能来得及架设浮桥。此地叫四十里铺,距离绥德不过十余里,骑兵一个冲锋就能杀到,他们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一旦形成半渡而击的局面,结局会更加不好,为今之计,进不得退不得,就地防御是上策。”孙传庭叹了口气道。他很清楚的知道,这哪里是什么上策,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官兵是步兵,无法快速机动,至少对阵满蒙联军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方面的机动优势。现在回头去米脂更加不可能,只能在这里就地防御,另一方面派人去尤世威那里请求援兵,并且在四十里铺给对方极大杀伤,满蒙联军的弱点就是有生力量,达到一定的伤亡比例之后,孙传庭希望他们能自动退兵。卢象升定了定,望向袁承志,袁承志也是点了点头,并对卢象升说道:“此地没有青弋军的力量,现在请求大都督支援也不可能,只能就地决战,打退他们的攻势,让清兵知难而退。”卢象升重重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道:“全军就地转入防御,依托无定河,死守四十里铺。”
选择四十里铺是绝对有道理的,四十里铺就是无定河边的一个小村子,如果明代有卫星图就可以很明显的看见,面相绥德,右翼是无定河,而左翼就是连绵不断的沟壑山谷,特别是在四十里铺村一带有一座丘陵,也算是一个高地,站在高地上可以直接看见面积不大的无定河平原,四十里铺村就在这个平原上,当然现在村子已经荒废,连年战乱,像是这种村子已经不可能住人,里面的村民不是被裹挟进了李自成的队伍就是逃难去了。死守村庄没有意义,占领高地居高临下打击满蒙联军才是王道。此地可以看做是放大版的东山高地,并且因为无定河的缘故,清兵就算是攻击也只能沿着无定河排兵布阵,狭窄的地形决定了他们无法将大部队展开,如果天雄军处置得当,对方一定会打成添油战术,这是卢象升最想看到的,满蒙联军用人命来填满山坡。卢孙联军没有耽误时间,卢象升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以团为单位冲上山坡,临时建立工事,准备在这里打一场防御战。
绥德城外,卢象观绝望的发现,他们的冲击已经失败,或者说就算现在冲出去也没有了意义,巴牙喇已经完成了对城外乱兵的剿杀,此刻,除了已经死掉的官兵之外,大量的人双手抱头跪在了地上,巴牙喇打马耀武扬威的在这些士兵当中穿插,明军彻底丧失了抵抗意志,不,应该说是逃跑的勇气。鳌拜有些得意的看着满地的降兵,嘴角不禁上扬,三个方向的明军降兵不下两万,这可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些汉兵给自己当炮灰,相信太子殿下看到这些炮灰应该会非常高兴吧。卢象观一咬牙道:“撤!撤回去!”砰砰砰,剧烈的二六式骑铳射击声充斥了战场,他们用一轮颇具威力的骑射击退了正在逼上来的草原骑兵,卢象观和剩下的数百骑兵立刻打马回转,往北退去,而后面的草原骑兵也不敢追击,几个千夫长都知道,在没有清兵压阵的情况下,他们越追就会被敌人用火铳杀死更多的人,一如他们的祖先在布达佩斯城下全歼条顿骑士团那样,用不断的引诱战术让欧洲骑士一路追击,然后在马背上反身放箭,将一个个敢于追击的条顿骑士全部射死。草原骑兵手中的弓箭射程不如二六式火铳,追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他们目送卢象观的骑兵远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还有再交手的时候,只要豪格的主力一到,他们就会立刻北上攻打卢象升的军队。绥德城外,鳌拜的军队正在押送俘虏清理战场,鳌拜对遏必隆招招手道:“把那个明人大官带上来吧。”不一会,五花大绑的吕直便被拖死狗一样给拖到了鳌拜的面前,期间伴随着吕直的声声惨叫。几个巴牙喇费了好大力气才从死马下面把吕直给拖了出来,吕直被压住的一条腿已经骨折了,现在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着,只要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也难怪他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鳌拜有些厌恶的看了看瘫在地上的吕直,用汉话问道:“你的名字,官职。”吕直疼的涕泪横流,一时间没有答话,鳌拜便用马鞭戳了戳他已经变形的腿,又是一阵嚎叫传来,鳌拜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最后一遍,你的官职和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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