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刀似乎由石头打造。
当牛库南看到这把刀时,瞳孔缩了缩,对明动小声提醒道:“小心这把刀,它乃刀榜第四的凝涵,微生清源使其他它来恰好与他的元气相得益彰。”
凝涵原乃微生家之物,不过后来这把刀随着微生浮世入狱,一同落入了朱阳军府手中,之后一直藏在军府内。看来此番“物归原主”,微生家应是下了番功夫。难怪微生清源一直有恃无恐,原来有所倚仗。
而凝涵此刀,能聚纳无穷刀气,并且能把聚集的刀气无限放大。简而言之,看似轻飘飘的一刀,实则蕴含滔天之能。而刀气聚纳愈多,威力便愈是惊天。
这刀的确与微生清源相得益彰。
明动扫了眼凝涵,轻嗯一声。
“不过不必过于忌惮。这贼子此时才拿出凝涵,想来还未得心应手。况且下签在场,他亦不敢妄动。”牛库南拍了拍明动微颤的肩膀。
再观公孙玄那边,只见他严阵以待,双目死死盯着池牛。而池牛已从书笼中脱困,周遭尽是元气所化的书屑与文字。
这时,季厚叶四人已破开破阵,一股狂浪的风潮扑向场间。除了季厚叶,明动与马尾小姑娘外,其他人被这股风吹得皆眼露醉意。
明动神情一凛,这那风,这分明是浓郁到极致的生死二气。寻风望去,更是惊诧万分,目光所及,之前空荡的土地上竟莫名出现一眼无际的田野,大小不一的屋舍琳琅有秩的散布在当中。
而那田地上生满的“野草”,仔细瞧之,竟与“风月草”相似,只不过这些草生得更粗壮一些。
野草中,身着各异的修者皆盘腿而坐,其面颊上均青灰相映,显然是着了二气的道儿。
明动从人堆中,看到许多熟悉的脸庞。原来符阵内别有洞天,果然那些修者入了符阵。
而田野当空,一支符笔静空悬立,若从朴实无华的外观上看,这支符笔仅是普通的毛笔。
这时,池牛轻抹雪白的匕首,场间再起妖风,风曾旋涡,呼哧呼哧的朝匕首钻去。待众人感知到这股妖风从何而来时,池牛周遭已是空空荡荡。
只有那把匕首蒙上了一层灰,也仅仅是灰。池牛轻轻抖了抖,灰飞湮灭,匕首再复雪白。
跟着他用匕首指向那只符笔:“公子既不知君未眠下落,又何须以假物欺骗与我。”
“假物?前辈怎知他是假物。”公孙玄亦看向符笔,闻言而语。不过话方落,脸上荡起红晕:“前辈与温不离争斗数十载,是真是假自是一辩就明。是小生唐突了。”顿了顿,拱手行礼道:“既是假物,这场交易便不作数。前辈,你说一个要求,小生尊听便是。”
“你倒爽快。”池牛收回匕首:“那自然是按行规来。是你把头送上来,还是我自己来取。”
公孙玄微微色变,转瞬又恢复平静,沉吟片刻道:“下签前辈,这自是小生失信。不如这般,前辈予小生半月时间,小生定把真正的君未眠的下落告知与你。前辈你看,可行?”
池牛愣了片刻,似笑非笑:“雇主雇刺客杀人,却先欠着酬金,我行走江湖多年,倒头一次遇见。”顿了顿,眸光一收,无形的杀气在瞬间压制住场间的剑气:“这次便依了你。不过第一人酬金未到,我不会替你杀第二人。”
“第二人。”这字眼一处,众人均是微微一颤。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场间人均是听明白了。
公孙玄应是以符笔榜第一君未眠的下落作为酬金,请下签杀人,而这杀之人应是池栋,但不知何缘故,这符笔是假的,导致了方才的一幕。
而这池牛自是那下签无疑。
明动紧了紧拳头,心里突然堵得慌。
“那是当然,此番对前辈多有歉意,望前辈见谅。”公孙玄再次行礼,跟着正身再道:“这微生清源已不需前辈出手,小生自有打算。新的第二人,待小生连同君未眠下落一同告知于前辈。”
此话极怪。刺杀之径竟公之与众?
闻言,微生清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听出来原本公孙玄是要请下签杀了他,但碍于假的君未眠这笔交易便取消了。饶是如此,一向高傲自大那听得这般言语,比之明动与牛库南的所言所行尤过之无不及,故而提刀一跃直奔公孙玄:“微某的性命岂容尔等小辈大放厥词。”
一瞬间空气凝固,再一瞬间,大地摇颤,光追刀影,浅吟游迹,地皮被高高扬起。凝若寒霜,气蕴雾涵。
空气中水沙交织,朦胧了双眼。
那心悸的剑气避让于高中,聚成了一剑。剑指东北方,似乎不想多留,在刀至公孙玄时,拖着慧尾,消散在天际。
书开两门,一通生,二通死。
公孙玄双手呈摊书状,身后的小姑娘不知何时消失。当刀临书际,公孙玄合手。
书合,刀气散,风沙落。公孙玄急退三步,衣衫已褴褛,躬身弯腿,眼帘微垂,嘴唇泛起苍白,凌乱的气息随着嘴唇的张合吐纳,看着有丝狼狈。
“你也不过如此,还敢口吐狂言。”微生清源发丝飞舞,其脸上看不出任何疲态,显然那一刀,他大获全胜。
跟着他横刀立胸,再出一刀,这一刀却奔着下签而去,额头上一记妖印转瞬即逝:“微某且看看你有何资格取老子性命。”
如法炮制的一刀,不过与之前有所不同,刀身上隐绽妖异的粉光,这粉光乍看之下,给人一丝迷离的感觉,不知不觉便微微出神。再细细一看,脑中竟不觉盘旋风花雪月之事。
不知其他人如何,至少明动是这般感觉,他赶紧甩了甩了脑袋,暗骂自己不争气,竟在这种场合有如此心思。
虽快速镇定下心神,但脸上仍漾着一抹羞红,眼神忽明忽暗。
其实不怪明动,其身旁的牛库南亦有同般感觉,同般心思。只是他涉世已久,这等杂念影响不了他分毫。不过他眉头深锁,这抹妖粉,似曾相识。
这时微生清源已与下签不足三寸,刀落。下签与微生清源同时提手,不过他的速度比之后者快了几分。
匕首尖想点在微生清源手腕上,但后者料到如此,只落了七分刀,刀柄恰好顶在匕首尖上。
“叮。”
微生清源手掌微麻,凝涵脱手抛向空中。下签本想乘胜追击,却发现雪白的匕首染上了粉光,在这层粉光下,匕首竟不听使唤。
下签眉目一转,便露释然之色:“原来是红尘的欲劫,难怪敢欺身于我。若都无武器,你远不是我对手。”
话落,下签弃下匕首,小腿轻提,人已不在。再出现时,已死死掐住微生清源的脖子。
如此诡异的身法,场间任何人皆未看清楚。
“凶名远扬的下签,也不过如此。”被掐住气喉,微生清源只能一字一顿的嘲笑道。而话过半时,凝涵陡然下沉。
凝涵内聚纳的刀气宣泄而出。看样子,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下签莫名的笑了笑,松开手掌,人影再一闪,已拾起匕首立在远空,他看了看也已在拾刀的微生清源,再次笑了笑:“希望下次再见,你有所精进。不然杀了你,将索然无味。”
话落,微生清源想扬刀再追,却查不到丁点下签的气息。
而这一瞬,明动对微生清源升起一丝敬佩之意。
我命由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