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石咧嘴看向西边翻滚的元气,心想:师傅说的果然没错,只要刻意压低实力再暴起,就能猝不及防的杀了用匕首的池奎,接下就是叫池参的天符师了。他快速收剑,古朴的剑身没有半点鲜血,携着半缕风沙如惊鸿掠去。
在他离开不久,一位装扮怪异的汉子来带身首异处的池奎旁,望着地上仍残留的余温,他眼里闪过一丝同情,但紧负的双手述说着无尽的冷漠。
待最后一缕黑暗消散,他从怀中摸出由油纸包裹的药粉,长满老茧的手拨开油纸,大手倾斜,药粉与清晨的光辉交织洒在池奎的尸体上。
在无声的清风里,池奎彻底消失在天地间,什么都没有留下。客死异乡无人闻,乌鸦盘绽萋草巅。
汉子抖了抖草鞋里的黄沙,似嫌弃藏在其中那肮脏的东西,他看向楼石的背影。很早之前,池昂曾经给他写过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句饱含疑惑的话。
荒漠有一位剑客,却不知出自何家,名叫楼石。
......
池毕与池参分朝西南和西北两个方向逃跑,这在明动预料之中,只是池毕灵活的身影不禁让他疑惑,池毕莫非是假装受伤。
长距离的追逐,在速度方面池毕毫无优势,却胜在诡异,他的每一步皆会影响附近的气机,从而影响距离与方位的判断。
明动自认自己乃逃跑高手,但与池毕一比,就有些相形见绌。而这更让他怀疑,于是决定试探一番,便嘲笑道:“池奎死了,你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和悲愤,明某倒有些心痛那与你同父同母的池参,他一直尽心竭力的保护你,却不知保护的人是冷血之辈。”
池毕本修刺客之道,深知每一件和每一句无端的话皆有深意,而稍事一想便摸清明动的算盘,转过平静的脸庞,言语没有任何一丝情绪:“你想知道?”
明动并不关心话的内容,只关注话里的气息。话音有些颤,显然是气息不稳。明动有了答案,心定几分。
气息不稳可以假装,但如果能在施展功法的同时假装气息不稳,那池毕也不会落到逃跑的处境。
这本事兴许只有池兰宇那等高手才拥有。
明动力求毫无差池,便陡然提速:“何不说来听听?”
池毕随之反应,黄沙腾空勾勒形状,犹如海市辰楼迷乱人眼,待视线清明,他开始猛然咳嗽,吐出的鲜血染红了胸襟。
待气息匀畅他看向西北方,略微推算后,回头露出明动无法看懂的笑容,道:“池奎在诗音山败给你后,道心破裂。”
明动不仅看不懂,亦听不懂。
池毕似乎来了兴致,飞速续道:“自诗音山后,他只剩一个念想,那就是杀了你。然而刺客需时刻保持专注,脑中容不得半分杂念,那样只会坏事。而他已经没了刺客该有的素质,所以....”
语气一转,明动心底莫名蹿出恶心的感觉。
“所以他已经不适合作为白虎的人。”池毕突然放生大笑,因为伤势,笑声断断续续:“所以谢谢明大将,帮我们做了不愿做,也不敢做的事儿。很久了,我已经想他死很久了,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说到这里池毕恢复平静。
明动咽下鲠在喉间的气,叹道:“到底还是被你摆了一道儿。”
池毕目露陶醉:“其实跟着你的那位剑客无须隐藏实力突然暴起,令池奎猝不及防也能杀了他。在败给你之后,他已经被胆怯掩埋,只要那剑客展现最强的实力,他便穷途末路。”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明动眼皮一跳,那池毕会不会知道我与虫八通气的事儿。
池毕面无表情:“知道吗?我很清楚只要保留虫八,那怕半分血肉,他就能仍为我所用。”
明动皱眉:“你是想说,你本是能帮池奎的。而我却没有发现端倪。”
池毕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
明动舒展眉头,嗤笑道:“你能走的开?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池毕摇头:“看不起你的人都吃了大亏。嘿嘿...”意味深长一笑后,突然转向朝西北池参的方向掠去,不再说话。
明动细思此话,默默跟上,待见池参与虫八的身影,不由紧皱眉头。
楼石不在。
“清楚了吗?”池毕的双眼瞬间有了神光,仿若没有任何伤势。
明动抿嘴:“看来你们还有人在。我想当初池奎离开,便是去请人了。”池毕无言,回答明动的是那两人厌恶的笑而不语。
........
话说楼石见离池参并不远,认为不肖片刻便能追上。他本是擅逃跑之辈,速度自然了得。然而在掠出十里后,察觉到了非比寻常的古怪。
他那本该一往无前的剑气,此时犹如惊涛骇浪的一叶扁舟,原地打转。
修剑之辈,心如玲珑,他很快发现古怪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