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轩辕长歌掠出云海国的瞬间,乾语从打坐中醒来,歪着头回了神之后,起身喃语:“卦象又乱,而且与青蓝城有关,不过对我来说是个好卦,而且还是个难得的机会。”
话落化作一道惊鸿,不多时时便来到伶倌住得客栈,见那伶倌好整以暇看着远方,轻呼道:“伶小姐,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哩。”
伶倌见得乾语,不加掩饰的露出厌恶的神色:“你那只眼看到我很开心?”
“既然伶小姐不说,我就走了。”乾语摆摆手。
伶倌暗啐一口,讥笑道:“有话直说,别打哑谜。”
“那你得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乾语自若转身:“伶小姐,打哑谜的可是你。””
伶倌懒得计较,道:“我刚刚看到轩辕公子出了云海国。”
乾语问道:“城中来了三位白水湖的人。不知伶小姐说哪一位?”
“我还能认得到谁,当然是牙尖嘴利的长歌公子。”伶倌瞥眼看向乾语:“你来莫非就为了打听这事儿,莫非你自己看不到?”
乾语笑道:“我就一个穷算卦的,可比不上你们在天上来地里去的高手。”
伶倌轻笑不语,似有杀机在涌动。
乾语不以为意的笑道:“伶小姐别着急。我这不是在想吗?可惜想不出什么名堂,除非你告诉我青蓝城是谁?”
“你自己去会一会他不就知道。”伶倌从窗户跃下。
乾语自若道:“卦象告诉我,千万不能与青蓝城照面。卦象亦告诉我,我今日来找你,不会出任何事,所以伶小姐还是收起你的杀心。”
伶倌:“你就如此确定,我不会杀你?”
“不敢确定你杀不杀我。但我确定,我今个儿可以安然离开。”乾语负起了双手。
“我可不信邪。”伶倌猛沉嗓子,佛音方出口,心生警兆。一道凌厉的元气隔空射来。
伶倌不来及出第二招,急忙后退,而感知里那道元气直没地下千里。乾语见伶倌惊神看来,无奈摊手:“伶小姐,这不叫邪。而是我知道有人不想让我死。”
伶倌秀美轻挑,恢复平静的朝远方看去:“安若语?”
乾语话非所问:“伶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伶倌收回目光笑意满面:“他是谁,我可不能跟你说。”
“可就麻烦了。”乾语笑了笑:“我刚刚替他算了一卦,乃下签。若要解这下签,我就得知道青蓝城是谁?我虽不知道你和他关系具体如何,但我算得到,你伤势恢复前,都得靠青蓝城。不然举步维艰哩。”
“我不信邪。”说着伶倌一怔,跟着嘻嘻笑道:“你这么能算,那你就算算,能与我搭上关系的会有谁?我会理睬的又有谁?”
“我只是算卦,可不会算人。”乾语动了动手指:“伶小姐说的越晚,青蓝城可就越危险。”
“还以为你多有本事了,连人鬼的传人都猜不到。”伶倌嗤笑。
乾语神色明显一滞,随后快速恢复镇定:“看来伶小姐没说错,这卦象果然明朗了很多。走吧,晚了可来不及了。”
“走什么?”伶倌皱眉。
“去找轩辕长歌。”乾语大步流星。
伶倌道:“说明白点。”
“我说不明白。只能先去看看。”乾语回头轻笑:“伶小姐,我算不到所有事情,也不知道所有事情。只是根据卦象在走。卦象乱了,明显是轩辕长歌出了云海国。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到根本。”
伶倌不想在问卦之事,咯咯笑着跟去。
明动不敢停留,绕行一阵摆脱注视着他的修者之后,化作麻二悄然朝虎啸山门掠去。而在他前脚刚离开云海国,伶倌和乾语来到虎啸山门。
这时伶倌见乾语难得皱起眉头,不由嗤笑道:“阁下,又算到什么事情了。”
“倒是瞒不住伶小姐的眼睛。”乾语缓缓吐出浊气:“我们不能去找轩辕长歌。”
“为什么?”伶倌微愣后,怒笑道:“你在耍我?”
“非也。”乾语眉头紧锁:“我们出去,有死无生。”
伶倌面色一滞:“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出去后,就不能活着回来。”乾语声音平缓:“不仅是你,包括我也是。”
伶倌道:“因为什么?”
“不清楚。”乾语侧头:“如果伶小姐不信,可以自己出去。不过我得提醒伶小姐一句,你出去后,就从杀局便成了死局。”
“杀局尚有一线生机。死局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你可以不信,但我得给你说。而你死了,还可以替我挡下一些劫难,所以我不会劝你,也不会给你说的很明白。”乾语果断转身朝回走去。
伶倌眼咕噜一转:“哼,我会信你的话?”
乾语感知到伶倌朝云海国外掠去,驻足沉默了片刻,才抬头朝上空零散的雨滴看去:“你已经输了。我也就输了一半了,可惜了。”
话落乾语的气息暴涨,手指急掐,元气如斜风细雨在云海国悠然飘散,不多时他身旁的雨滴落得有了些许滞缓。
“去救伶倌。”乾语对空气说了一句话后,朝远方看去。
那便有一位高大的身影正沉默的朝这边看来。
“我本是擅长杀人的。这种事果然不能交给我来做。”乾语扶着有些痛的头消失在夜雨中。
明动出了云海国,神行与风旅同掠,寻着轩辕长歌的气味,如流星划开夜幕。还未离近,便感知到前方狂躁的元气。
明动细细感知一番,见轩辕长歌只落了些许下风,便往轩辕长歌与青蓝城的交手范围之外,地上躺着的轩辕长水蹿去。
青蓝城果然来杀轩辕长水了,这是合情合理的事儿,毕竟轩辕长水受了重伤,任谁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很快明动来到轩辕长水身旁,看着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但神色警惕的后者,缓慢吸了口气,道:“长水兄,我与长歌兄是朋友。”
轩辕长歌沉稳的面容一看就令人心安,而他见得有人来,神色丝毫不乱,却未回答明动,只是暗中提防。
明动见此也不继续说话,这事儿还是等轩辕长歌来解释。而轩辕长歌与青蓝城的交手气机一边再变,连明动都难以琢磨两人下一招会是什么。
毕竟人鬼的功法修只巅峰,可化作世间任何一人,简而言之青蓝城明面一人,实则是身化不同的数人与轩辕长歌交手。若不细看,青蓝城的下一招与上一招判若两人,而倘若细看,这两人又似双胞胎,招式衔接得无比伶倌。
而轩辕长歌乃修得声音之类的功法,那声音又千万变化,与之对应的招式也是如此。
而此,明动不敢贸然插手。生怕不留神,没扰乱青蓝城的气机,反而打乱了轩辕长歌的阵脚。
而没过多久,明动突然朝云海国方向看去,天盘之术内有一道人影掠来,而进了恶鬼之术,明动先是惊诧,跟着冷笑着下意识朝背后摸去,发现石中剑已经还给了楼石后,不在意的敲了敲手指。
风过无声,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来人自是伶倌,而明动能用恶鬼之术看到她,她亦用元气感知的到明动。见明动身影消失,不由瞳孔一缩,而神色未定就下意识往后退后一步。
轰轰隆隆。
伶倌脚前三寸之地,被平整的一分为二,深不见得裂缝吞噬着月光,余留呼啸的风声。
明动沉默的捏起元气剑,他重新戴上了楼石的面具,而眼前的一切便成了有意为之的杀局。
其实不需要明动刻意去做。伶倌见得楼石的面孔,加上乾语说的一席话,已经将杀局二字刻在心里。
她神色涌动:“你在等我。”
明动不知此话何意,但来不及多想,因为感知里池牛正在快速掠来。他提起元气剑,闷声一声,朝伶倌胸膛刺去。
伶倌佛音起,然而明动早已用死气封了六识,便丝毫不受影响。除非伶倌能连喝留六字佛语。
但从伶倌滞缓的气息来看,她伤势未复,显然不能。明动在剑气逼去的同时,仗着身子的力量瞬间欺尽至伶倌身前,另一只手快速朝伶倌面门挥去。
伶倌只当楼石就是楼石,丝毫不在意那一掌,只当那一掌在故弄玄虚,引开她注意罢了。故而冷冷一笑,佛音再起。
明动见是佛音,松了一大口气,只要不是红尘一切都好说。然而好说仅针对伶倌,明动虎掌眼见要落在伶倌面门上,空气登时凝固。
明动心颤:池牛不是没有元气,怎会让空气凝固。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收手和收势,朝后面急退。
他能破开凝固的空气,但就要暴露他意体双休,就意味着会暴露身份。伶倌的命他虽想要,但比不了云海之心。毕竟好不容易才瞒过池牛,他不想让池牛又回主动的一方,从而池牛有了足够的“底气”与他争夺云海之心。
“可惜了。”明动回到轩辕长水身旁,悠然暗叹。
而伶倌也感知到池牛的到来,并不喜,而是皱眉朝侧旁掠去。
而池牛岂会让她留在这里,如影随形的同时,提醒道:“跟我回去。我们三人打不过他们三人。”
伶倌心念一动:“乾语让你来的。”
明动自是用恶鬼之术听到此话,他眼神急颤,他隐约感知那被围起来的种种疑惑有了决堤之势。
然而池牛并未正面回答,便没给明动打开这个缺口的机会,只是道:“跟我回去就知道了。”
伶倌犹豫的看了眼占据上风的青蓝城,她知道只是上风只是占时的,一旦那姓楼的剑客加入战局,便会一边倒。
池牛不知道里面的事情,便无从下口继续劝说,只能闷头朝云海掠去,似乎不打算管伶倌。
而伶倌不需要池牛管,反而将池牛作为对手,所以见到池牛到来,已经知道这里不能久留,毕竟眼下身怀重伤,对谁都逃不了好。当即朝另一个方向掠去。
而此次池牛看懂了伶倌的猜忌,但碍于楼石可能随时再出手,便只能沉默的跟上伶倌。
明动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叹了口气。
这时轩辕长水开口:“怎不去追?”
明动深深的看想轩辕长水,而这越看越觉得熟悉,不由敲打着手指:“长水兄还是多多担心你自己。”
轩辕长水起身,平静的看了眼带着蓑笠的明动后,加入上空的战局。
尽管轩辕长歌和轩辕长水都身负重伤,但二打一终究战局人数的优势,再者一来轩辕长歌一个人就与轩辕长水打得有来有回,二来明动还在旁掠阵,那青蓝城就会有所顾忌,便必须留守。
不多时那青蓝城就落入了下风。而在斗几招,那轩辕长歌猛然大喝:“仅想自毁一鬼就逃,那有那么容易。”
话语中带着凌厉的攻势。
而明动的感知,青蓝城的气机陡然断了两道,显然是自毁了两鬼,以似阳非阳,似阴非阴的气机扰乱了周遭的元气。
明动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时那还见青蓝城的踪影。
此时轩辕长歌立在当空,目露犹豫。
“穷寇莫追。”其旁的轩辕长水知其意,便沉声提醒。
“哼。便宜他了。”轩辕长歌冷笑一声后,看向轩辕长水:“有没有事。”
轩辕长水答非所问:“你的事儿我不管,我的事儿也不用你管。就此别过,希望下次见面,不是我来抓你。”
不仅语气生冷,连离去的也无情。但难的是,轩辕长歌竟是笑脸相送,这不禁令明动大感吃惊。
稍事轩辕长歌朝明动掠去,并叫骂道:“还是让他跑了。”
心绪转的如此快,可能只有轩辕长歌。
明动定了定神,挑眉道:“轩辕兄在怪我没出手。”
“不是。”轩辕长歌果断摇头:“只是有有些可惜,若非重伤,我一定要拔了他的皮。”
明动心念一动:“你受了重伤还不落下风,是青蓝城并非想象中那么厉害,还是轩辕兄比想象中厉害。”
轩辕长歌诧异道:“明兄,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明动疑惑不解。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轩辕长歌先废话一番后,才慢慢解释道:“人鬼的功法不是无敌的。不然他怎会消失千年。”
明动呼吸有些急促。
轩辕长歌得意一笑:“明兄猜得没错。我师父明风的功法极克人鬼的功法。所以青蓝城要三绝地的人,却不敢来找我。”
半晌,明动吐了口浊气:“早知如此,我就早点把青蓝城的消息告诉你,让你去找他麻烦。如今他逃了,便是纵虎归山。轩辕兄应该比我清楚,人鬼的功法恢复伤势极快。”
轩辕长歌忽然压低了声音:“明兄,没人了吧。”
明动愣道:“没人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故意放他走的。”轩辕长歌见明动目露讶然,哼哼道:“明兄,这世间可不是你肚子里藏了一窝事,我也有。”
“什么意思?”明动不由侧目。
“师父授意的。让我遇见人鬼的传人,就放他们走。”轩辕长歌道:“尽管我也不知道什么事,但明风师父都说了,我们就不用去管了。”
明动敲打起手指,良久嘿嘿一笑:“我有些明白了。”
“明白什么。”轩辕长歌好奇问道。
“与当下的事无关。可以暂且不谈。不过你也应该猜的到。”明动神秘兮兮。
“你是说?”轩辕长歌心惊,顿了顿,苦笑道:“可惜我追踪不到青蓝城。”
“的确可惜了。不过他应该还会出手。但此次之后,他应该不会挑硬骨头啃。”明动忽然笑意连连:“好。那就给他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轩辕长歌道。
明动在轩辕长歌耳旁低语几句,那轩辕长歌惊呼:“当真?”
明动道:“全是猜测。但如果猜测是准的,他就成了打手。”
“我看是真的。时值比武即将结束,乱世宣战,比武之心丢失,云海国是青蓝城最好的狩猎地点。”轩辕长歌咋巴着嘴:“不过你这样做,良心不痛吗?”
明动一愣。
轩辕长歌解释道:“你曾经毕竟是军府的人。反而给军府添乱。”
明动想了想,笑道:“首先我要与轩辕兄说两件重要的事儿。”
“首先军府乱乃大势所趋,我只是顺势而为。”顿了顿,明动似笑非笑:“轩辕兄,莫非以为真的仅拼我一人之力就可以让军府乱吧。”
轩辕长歌一怔,跟着笑骂道:“别给我绕弯子。我是说你不去帮忙,反而添乱。”说完见明动笑吟吟的模样,暗啐一口,恐怕又被这贼子绕了进去。
明动拍了拍轩辕长歌肩膀,后者十分不舒服的轻哼,却未躲开。
“轩辕兄,恕我说句难听的话。连你都看得出来这次比武大有文章,军府岂会看不出来。”明动笑意盎然:“指不定,你我都是军府的一枚棋子罢了。”
轩辕长歌虽觉有理,但总想反驳几句,便眼咕噜一转有了话说:“我是棋子可以理解。你藏得那么深,军府连你一根毛都抓不着,怎能把你当棋子。军府若真有那么厉害,早就让世间统一了。”
“轩辕兄话糙理不糙。”明动扫了眼四周:“不过轩辕兄,你怎知军府连我一根毛都没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