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岭这几日的来客可谓是络绎不绝。而因秋水岭的特殊就不存在潜入的说法,牛鬼蛇神就聚在了一堆。
除了白云涧,秋水岭还有六涧,这几日都是忙的不亦乐乎。
这么多人一起涌入,总不能都说是来观光的。如此切磋讨教就占了大头。
其实秋水岭没那闲心去问来由,秉着来者是客的态度,要观光就随意,要切磋就奉陪,如是拜访朋友就热情招待。
值得一提,赶来秋水岭的都是好手,毕竟秋水岭只负责接客,不负责送客。而在秋水岭,没点本事是出不去的,不然怎会被叫作三绝地呢?
而在大大小小的声音中,讨论商天行的还属最多。而秋水岭的回应只有一个,商天行并不在此。
其实秋水岭也心知肚明,如此多人都问那肯定是有风声,其实秋水岭也相信了商天行在此,但绝对不会松口,开玩笑被一个天符师“藏”在死对头神傀的地盘里,怎么听都是笑话。
还有就是秋水岭自己也查了下,但并未找到商天行存在的蛛丝马迹。
而秋水岭都找不到,更别谈那些有心之人了。而就苦了那些有心之人,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总不可能翻个底朝天来找,所以对商天行一事的进展就十分缓慢。
晃晃悠悠,已是秋去东来,也不知不觉翻了一年。
次年二月左右的一天,秋水岭难得平静下来,别无他由,秋水岭来了两位稀客。而用稀客形容这两人都差了些意思。
其中一人在前脚踏入秋水岭的瞬间,那秋水岭引以为傲的白雾竟开始变得稀薄。而当这人后脚踏入的瞬间,那白雾已稀薄的不像话。
当然并非说这人的实力真能彻底驱逐这白雾,而是秋水岭的修者觉得有一场硬战,便各自严阵以待,蓄势待发。
而秋水岭的功法会用到先天之灵所化的白雾,所以才有一目五丈的秋水岭变成了一眼可看穿。
各个山头站满了人,个个都神情严肃,目光望着南方慢悠悠的两人不敢挪动分毫,生恐一个眨眼便错过了一场戏。
来的两人中,一人生的面黑,但牙齿却白得要紧。另一人则坐在轮椅之上,鹤发之下满是苍老的褶皱,不过那头发却梳理的一丝不苟,一点都不像快要垂暮的老人,而起膝盖上放着一把剑。
推轮椅的黑脸人走的不快,几乎一步连十寸都没有。
但没有人小看这小小的一步。
秋水岭的修者在每一步后都会意运周天,以来抵挡那步履中的威势。
外来的修者则屏气凝神的推敲这一步里面所含的一切。
而默契的噤若寒蝉足足持续了一炷香时间,才被突然到来的第二拨人打碎。
第二波人共有七位。
一人背着剑,那把剑名为“空”。
一人负着手,浑身山下隐约透露着紫光。
一人跨着弓,弓上搭着九支颜色迥异的箭。
一人额头上有块黯淡的印记,满是红尘的气息。
一人双手踹着袖中,袖中有一把匕首,此人的脸极其的平静,却看起来极为怪异,仿若是千万张脸拼凑而成。
一人头戴蓑衣,身披蓑衣,其打扮来自常年有雨的南海,其赤手空拳。
一人弓着腰,满目是沧桑,亦满目是星辰。
七人隔得不远不近,从七个位置前后踏入秋水岭,当最后一人迈过那条线。秋水岭稀薄的白雾开始慢慢变得浓郁。
而值得一提,秋水岭的修者仍是严阵以待。
白雾再度遮掩视线,同样也遮住了其他的东西。至少不用看那黑脸走路,不少人都长松一口气。
某座山峰上,池家七人仍满目惊诧。那池娄喘着粗气,她是当中感触最深的,缘由很简单。她是神愧,而那黑脸人是天符师,她明显感觉道了那黑脸人的杀意。
她没有怀疑,她方才但凡喘一口气,下场绝对很惨。
上一辈的人可不会讲那么道理和情面,因为这些东西早已被流逝的岁月消磨殆尽。
“来的毫无预兆。现在该怎么办。撤了等后面的人处理,还是继续呆着。”说话的是池星,作为朱雀的人,他没有一个理由去与那两人对视。
“暂时留在这里。还没得到让我们撤退的消息。”回话的是池昂,作为白虎的人,他也没有理由与那两人明着交手。
短暂的沉默后。池娄问道:“只有言西和玉如意来了?”她在说出这两个名字时,声音不自觉的颤抖。
“不清楚。之前的情报里由叶无双跟着。但最近的情报池天去了端木家,那叶无双应该回去了。”池昂还算镇静:“目前一点下落都不清楚还有,端木宇,池梦萌,天南意,和雪中花,以及果木林?”
最后一个名字池昂说的极为不确定。毕竟传闻里果木林是死了,但仅是传闻。
“有多少胜算?”此次问话的是池星。
“没交手谁说的清楚。”池昂停顿了片刻,明显是吐了一口浊气:“不过好消息是雪中花的大限已至。而叶无双有了家室,最厉害的两个被束住了手脚。”
“对了,那个老头是谁?”池昂补道。
其他六人清楚指的谁,但纷纷摇头。
池昂眼泛冷光:“如果那老头与其他六人势力相仿,那这里多半就是玉如意和言西的埋骨之地。”
“可惜青龙的人不在。不然也不会轮到我们瞎猜瞎想。”另一位朱雀的池柳微微一叹:“也不知道他们来此这里的目的。”
“这些不是主要的。”池壁突然开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玉如意膝盖上的那把剑。”
除了池室,其他六人皆是神色一震。
“他不可能是剑修。”池昂十分确定。
那为何有把剑。
另一座山峰之上。
白泽平静的看着那把剑,良久神色莫名的一叹,该来的还是来了。之后他开始盘理头发,不多时那散披的头发便高高竖在头顶。
一旁的白沧有些看不习惯,便问缘由。
白泽没有回答,盘腿而坐,闭目调息。
与此同时青云内,一位中年人散下高高盘起的头发,背起了剑,下了山。
端木家外。叶无双坐在树芽之上,面朝着青云的方向,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树下之人闲聊着:“池兄,你都知道些什么?”
“知道的很多,但无一敢说。”树下之人是位气色红润的汉子,虽生的魁梧,但语气却极为温和。
“那就好。”叶无双摘下一根树枝含着嘴里,有些含糊不清道:“不知何时,我才能像池兄一样生个好看的女儿。”
“有机会。”汉子回答。
“对了,幸儿呢?她的姑姑有些想她了。怎么没一起带过来。”叶无双笑问。
“我做不了主,也不敢。”汉子回道。
“也是。”叶无双悠然躺下:“若我有意外,妙儿就麻烦你了。”
“好。”汉子中气十足答道。
叶无双笑了笑:“对了。天南意让我跟你说,几十年前败给你,他很不服。但遗憾的是,他没有机会与你交手了。”
汉子垂目。
此话之后只剩晚风。
不知过了多久,走来一位批头散发的中年人。
叶无双没有起身,淡淡招呼:“青云一别,已有十来年没见了。不知余兄可否别来无恙。”
“无恙。”中年人背着剑,剑意涌动。
“他是来收尸。只是替余兄,还是我就不清楚了。”叶无双起身落至汉子身旁。
“你何时看出来的。”中年人不再看汉子。
“你若不杀言西那闺女,我恐怕一辈子也看不出来。”叶无双痞里痞气道:“恰巧我也有一问,你们又何时看出来的。”
“你不来青云,我们就永远看不出来。”中年人道。
“可惜了,恩怨总是要结的。”叶无双负起了双手,气势陡变,杀机涌:“更可惜的是,你们连我具体的身份还都不清楚。”
话落,一道笑声从远方来:“有什么不清楚的呢。我该叫你叶无双呢,还是应该说末将见过叶将军呢。”
中年人皱眉看着出现在身旁的阴柔男子。
“怎么称呼?”叶无双笑着脸问。
“路冰。”男子拱手。
“就来了你一个恐怕不够。”叶无双明知故问。
男子看向中年人:“他的师父和徒弟还会陆续来呢。叶将军不用着急。”
“那就不急。在等等。我倒要看看余某那一派到底有多少传人了。”叶无双耸肩:“对了,那个叫今兰生的后生可不算。”
“那可有些厚此薄彼了。叶将军怎么只提一派。另一派也是你一手酿造的,怎么只字不提呢?”男子嗤嗤一笑。
叶无双道:“他们啊,我看为人都挺正直的,就算了。”
路冰耸肩不可置否的再问:“我很好奇,你怎么活那么久的。按军师的推测,你在五千前就该死了。”
“你想听?”叶无双突然看向中年人;“余兄啊,你看看。这些事本不该你知道,但偏偏说给你听了。这是什么,这是你的命早在这个年轻人的算计之内了。用句俗话来讲,死人的嘴里可撬不出任何东西。”
中年人微微一笑,并不受其挑拨。
路冰也没否认,看向汉子:“那他呢?也不是听到了不该听的吗?”
叶无双懒得回答,跃身上书,不一会儿鼾声就起,同时汉子盘腿坐在树下,如磐石金佛一般。
中年人觉得无趣随手练起剑来。
路冰呢,则津津有味的看着中年人练剑。
这样的场面好不奇怪,但比起对话稍微好理解一些,不就是暗自蓄势,到时候拼个你死我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