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不留痕外,年轻人和男人都已瘫坐了很久,也出神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究是率先挡不住身子的胀痛,龇牙咧嘴的吸了一口凉气。
年轻人则只是疲惫,听得这响动,连看去的心思都没有,只是淡淡道:“下次出手前要考虑清楚了。”
“不然呢?”一说话男人的胀痛就变成了撕裂的痛,他的嘴唇有些哆嗦,幸好他曾经常经历这样的事,话还是捋清楚了。
“不然我就得请抬棺人把你抬着走了。”年轻人依旧平淡,却字字充斥着杀机。
“我觉得是请八抬大轿。”男人有些费劲的起身转移了话题:“你当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年轻人轻松的起身手上在凝元气刀。
男人看着那精光湛湛的元气刀,呆了呆,笑道:“我看还是别打了,对你我都不好。”顿了顿:“我们不是鹬蚌。你是螳螂,我是黄雀。”
“病恹恹的黄雀,可能打不过强壮的螳螂。”年轻人缓步走去。
“奉陪,奉陪。”男人掏出了匕首,目光变得冷漠。
年轻人突然收起了元气刀:“今日放你一马。”
“可能是放你自己一马。”男人简单回了句。
年轻人不可置否耸了下肩:“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极限在那里了,不准备尝试一下。”
男人撇嘴心想:我连你的最后藏着东西都没搞清楚,怎会信你的鬼话,并笑道:“年轻人谎话连篇可不是好事。”
年轻人呼了一口气:“对了,你说我的不知道,到底是指什么?”
“悟语以及风沙不留痕的气机。”男人也松了口气,他虽还能与年轻人打,却是疲于奔命的感觉,不是很划算。
“你先告诉我你在修炼什么?”男人耍起了心眼。
年轻人心头暗笑,干咳两声道:“哟,你难道没看清楚吗?”
“我眼拙还不行吗?”男人打了个哈哈。
“看好了。”年轻人突然对着空气劈了一掌,这其实就是纯粹的一掌,什么都没掺杂。
男人疑惑:“什么都没有啊?”
“看来你是真的眼拙。”年轻人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而后又是不加掩饰的讥讽:“看来你不过如此,连这点东西都看不明白。”
男人摸着已没了胡须的下巴:“你当真给我看了?”
年轻人“懒”得回话。
“有点高深。”男人赞了声,不知是由衷还是虚假。
年轻人笑了笑:“该你说了,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说着望向佛语漫天,已逐渐消停的风沙不留痕:“其实我隐约有猜到了。”
“猜到我就不说了。”男人真以为年轻人猜到了便叹了口气:“如果你不帮倒忙,我其实很有机会。”
年轻人是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暗怪自己多嘴后,不动神色道:“我帮倒忙?可别乱诬陷,你至少得说个根据说来。”
“你少装糊涂。你那点小心眼我还不清楚。你假意借修炼之名扰乱风沙不留痕的气机,以此让悟语落下风。而风沙不留痕的门门道道我比你清楚多了,那有到了一定境界还会甘居人下的道理。有些人见悟语落了下风,假意过来帮悟语,实则是给我助势。风沙不留痕的有几个人是知道我人越多越无敌的。”男人越说怒火越盛。
年轻人敲起手指,继续激道:“然后你借此杀了悟语,也不是你个人所为,而是有其他人帮助。所以你会很不甘心,所以在还没发生的不甘心下,你就开始怨我,埋怨我算计了你。我觉得你在说笑,我确实会拿你作文章,但我觉得不会掺和你这样的事。我说过我不会管你,就是不会管你,你自作多情了。”
年轻人确实做了一些影响陌影和悟语交手的事,但他认为无足轻重,就算他与大富说的是,给了陌影一个杀悟语的机会。
假如这个机会真的存在,陌影也不会下杀手。理由很简单,陌影杀了悟语也一定元气大伤,届时还要面对虎视眈眈的乱世修者。
不管乱世修者出于何等心思,都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总结下来,陌影和悟语都会警惕乱世其他修者而各退一步,所以最后悟语和陌影都会活着。
而乱世其他修者要做什么绝非年轻人能干预的,所以年轻人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影响结局。除非年轻人已经有实力稳杀陌影和悟语。
所以整个事情,年轻人唯一改变的,就是让陌影拖住悟语,以此夺取风沙不留痕的东西。而这个东西虽然听陌影说起来好像真能改变局势,但年轻人是完全不知情的。
所以说年轻人那一番信誓旦旦的话一点都不掺假。
男人便有被说服的感觉,他确实找不到任何反驳,只能嘟囔道:“你绝对有坏心眼。”
“有肯定是有的。这点我承认。但你说我要涉及陷害你,以及帮倒忙。我绝对没有。”年轻人铺垫好后,有意无意道:“怎么听你的意思,你好像打不过没了风沙不留痕气机的悟语?”
“你好像能打过一样。”男人反讥:“三记佛语就把你打出了原形。”
“我确实没想到会这么厉害。”年轻人故作沉吟:“说说看,你觉得如何才能应对那样的悟语。”
男人侧目:“你告诉我呗。你那么聪明。”
“还是你厉害。”年轻人打起了太极:“毕竟到风沙不留痕,自告奋勇去找悟语的是你,不是我。”
男人咳嗽一声,道:“其实你不帮倒忙,我真有机会。”
年轻人恨不得一把掌扇过去撬开男人的嘴,这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远点,年轻人很是无奈。
好在男人顿了顿,开始埋怨:“你把风沙不留痕的气机取了,就是替悟语解开了枷锁。你也是心大。”
年轻人挑眉心想:风沙不留痕是悟语的东西,我把东西取了,反而替悟语解开了枷锁,这莫非是.....,年轻人灵光一闪,道:“你的机会来自悟语功法上的缺陷,就算赢了,有又什么炫耀。还有我在一提一次,我之前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男人也觉得自己啰嗦了,讪讪一笑后,反讥道:“你不会该认为悟语功法的缺陷是我造成的。还有,悟语既然修了功法,就要承担那缺陷。而谁不是一样的,我的功法若没缺陷,还轮得着你蹦跶?”
“也是。”年轻人暗舒一口气,如今确认是功法缺陷的问题,那就该确认具体是什么问题了,于是一边揣摩,一边试探道:“听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悟语该如何弥补缺陷一样。”
“当然。”男人得意一笑:“简单来说,要么成魔,要么成佛。悟语出自佛门按理说是普度众生的高僧,却成了杀人入魔的恶棍。这明显就是在佛门修行时没有渡去心魔,反而心魔越来越甚。”
年轻人凝目,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没想到呢?而按此推测,那...
年轻人望向风沙不留痕的漫天佛语:“如此就能镇住悟语的心魔吗?”
“能,但是把双刃剑。”男人亦看了过去:“很玄乎的东西。总之之前悟语是靠自己,现在是靠别人。尽管别人的确实要比他的厉害,但依我看啊,最后悟语还是得成魔,而这佛语还得徒作嫁衣。”
年轻人彻底恍然,原来风沙不留痕气机之一的佛语是悟语用来镇心魔的。
“方才悟语那是彻底成魔了吗?”年轻人估摸着。
男人淡淡的瞥去:“明知故问。若彻底成魔了,你我都要交代在那里。”
“呼....”年轻人打了个激灵后,骂道:“你不早点说,我就不修炼了。”
“是你一天到晚卖关子。你若告诉我修炼要用风沙不留痕的气机,我绝对就告诉你了。”男人回骂。
年轻人语气生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吗?”
男人眯眼:“盘算了什么?”
“我已经与你说了去风沙不留痕还因为有关一些修炼的秘密。我就不信你猜不到我要拿风沙不留痕的气机作文章。很多事你明显知道,你就是不说。如果没猜错,你想看看悟语若克服了功法缺陷到底有多厉害,所以故意瞒着我借我的手,然后悟语的矛头就会指向我。最后你就一石二鸟,不仅看到了悟语的东西,也会得到我的东西。狗贼,够阴险啊。”年轻人语气冷漠。
“彼此,彼此。”男人笑意连连:“这不我都被你打出了九把匕首,消消气,消消气。”
年轻人恢复了正常:“我觉得我得重新审视你。”
“审视太难听了。”男人摆手。
年轻人笑了笑,不缓不慢说道:“你曾经绝对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也不是万事不关心的人。你之所以将故事刻进匕首,是因为你游历了那么多年,没找到能听懂你故事的人,而并非意味着你没说,相反你说的很起劲。”
“不见得。”男人耸了下肩。
年轻人道:“心无热火之人,怎会随意去指点别人,从而有那么多个不是徒弟的徒弟呢?”
男人歪头:“万一我是圣人呢?”
“你曾经兴许有这个心思。”年轻人冷淡回道:“但命运蹉跎。”
“何以见得?”男人问。
年轻人答非所问:“希望你保持下去。”
“当然。”男人侧目。
年轻人眯起了眼:“我确实该好好重新审视你。”
“我对你也不一样吗?”男人停顿了片刻:“不觉得很有意思?”
“之前你说你很累,我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年轻人自嘲:“我是傻子,被你玩得团团转行了吧。”
“你在寒酸我?”男人怒。
“又如何?”年轻人答:“过两招。”
“算了。”男人颓然后,打起了精神:“接下来又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年轻人不再作主。
男人道:“找端木沪。”
“是志同道合,还是打算阴我。”年轻人问。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要去。”男人笑道。
“你找得到路?”年轻人问。
“你来。”男人丝毫不上当。
“我来不了。”年轻人无奈摊手。
“那就先走走看看?”男人提议。
“好说。”年轻人往前走了一步。
男人跟上。
年轻人停下:“对了,我想起来怎么找端木沪了。”
“哦?”男人顿足:“是一直记着,还是刚想起?”
年轻人反问;“下签在哪里?”
“找他做什么?”男人狐疑。
“找到了他等于找到了端木沪。”年轻人一字一顿,表示这句话值得相信。
男人毫不给面子:“我不信。”
“我不想说理由,怕你伤心。”年轻人惆怅一叹。
“说开听听,我看下我会不会伤心。”陌影有些好奇。
“下签是我的人,我让他在找端木沪。”年轻人欲言又止。
陌影那会理会年轻人的神色,当即跳了起来:“他是我的人。”
年轻人侧眼冷冰冰道:“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