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说这句话的举动略微恶心。 不管他做与没做话中的暗藏的事,说出来的含义都不言而喻,就是让你待会吃不下饭,让你一直心心念。
而男人和上签无法考证年轻人话的真假就只能心心念,要么思量已经发生后对策,要么思量怎么阻止即将发生。
年轻人和池兰宇对视,皆阴恻恻的一笑。
尤其是池兰宇已经猜到年轻人到底做了什么事,便极其开怀的大喝:“小二,饭菜怎么还没上来呢。”
“说起来真的有些饿了。”年轻人拍了拍肚子后,望向神色不自然的男人和上签:“两位别愣着啊,要吃什么就点,反正是我做东。”
“我说你能要点脸吗?”男人显然不想输了阵势,便硬起头皮叫嚣,可话到了一半,搜肠刮肚硬是找不到后面的说辞。
若没有年轻人和池兰宇一直似笑非笑看着,他现在真想立即去检查一下下签,看年轻人是否真做了手脚。
他不是不相信上签,而是太相信年轻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了。在心底他已经有七分信了年轻人的话,因为年轻人一向如此,绝不会无的放矢。
这次没有卸下签的胳膊,那就意味着极有可能做了其他的事。
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艰难,他有些气闷,一闷年轻人的狡诈,二闷上签的哑巴,三闷到了现在还没捞到一口吃的。
好在上签开口了,稍微缓解了他的气闷:“他没讨到任何便宜。”
“兴许是吧。”年轻人耸肩,笑的更意外深长。
不管有没有发生,或者有没有占到便宜。事已至此也不能让年轻人在牵着鼻子走,男人干咳两声:“对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你是找不到话说了吗?”年轻人不想给任何机会的反问。
男人一本正经摇头:“非也,非也。饭桌上不久是家长里短的一些话吗,我不说这个,难道与你争锋相对,伤了饭桌上本该有的气氛吗?”
男人听起来很普通,却是很有水平,因为他拿捏了一个人。他并不知道这个人对年轻人有多重要,但直觉告诉他可以一试。
果然年轻人不在咄咄逼人,平静的应了声:“倒也是。”
男人扬眉:“明少侠,你还没回答我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去处理该处理的事呗。”有池兰宇在旁,年轻人认为在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并不好。
“一直这么做这些事,是不是太无趣了。”男人明显的暗示他有打算。
年轻人听明白了,轻咦道:“倒是稀释,你且是说说你想做什么?”
男人道:“你不是想找端木沪吗,我们去端木家看看如何?”
“端木沪?”池兰宇故意重复了一声。
年轻人点头:“我要找到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下签,一个是端木沪。”
池兰宇皱眉:“两者有何关系?”
年轻人敲了敲桌子:“稍微等一等。”
“好。”
这时第三桌菜开始上了。
男人吃了之前的亏,打起十二分精神拿起筷子,但....
他终究是修意者,在瞬间的速度爆发上那比得过桌上的两位炼体者。
他眼睛一花,那盘子就见了底儿。
小二再愣,心里腹诽,这些人是饿死鬼投胎吗。
年轻人装模作样的抹了抹唇角。
池兰宇又含起了牙签:“味道越来越好了。”
男人重重放下筷子,随后一脸阴沉的起身。
“诶,你莫非已经看饱了,可我还没吃饱呢。”年轻人急忙招手,看起神态还真怕男人一走了之,那边少了很多趣味。
男人坚决没回头,闷声道:“我去抢吃的不行吗?”
“可别。”年轻人急了:“你这样一是土匪行为,二是别人因为我们不和气,三是当我们不给你吃的呢。”
池兰宇笑个不停。
年轻人见男人真要开始抢,无奈抬手:“先让你动筷子行了吧。”
“当真?”男人闷头闷脑的停身。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年轻人猛怕桌子,气势确实可以,但与其他桌的豪迈比起来尚差点意思,可能是心不甘情不愿吧。
男人脸色平静的走了回来,坐下后拿着筷子的手竟然激动的有些颤动,他有些责怪自己不争气。
年轻人再无话。
池兰宇则静静等着,当然不是等饭菜了,他已经吃得足够多。
而小二当这桌是饿死鬼投胎,上菜的频率明显快了很多。
而这次小二见是男人抬起了筷子,且非常的斯文,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可是他只揣摩了开头。
斯文的筷子下是更凌厉的风卷残云。
小二彻底惊了,瞧了眼空空荡荡仿佛被洗过的盘子,小二那敢停留,当即转身风风火火端菜去了。
接下来年轻人说到做到,没抢一口吃的。
接下来男人真的大快朵颐了。
待男人酒足饭饱,小二便开始麻木的上第四桌菜。
这次他以为与之前一样,但这一次却大不一样。
上签真的很斯文,真的吃的很慢。
小二下意识松了口气,下意识心想终于遇到个正常人,而后竟突然有种欢天喜地想放鞭炮的感觉。
为何?小二终究是小二,酬劳是固定。客人吃的越多,他得不到一点好处,反而要跑断腿。
所以他很感激的看了眼上签,那怕后者眼里根本没有他。
但既然前面都风卷残云了,即便到了斯斯文文的上签这里,依旧跳不过命运的戏弄。
在小二的惊诧以及旁桌之人惊诧中,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桌子有四面,刚好坐四人。
中年男人没处落座,就硬是跟年轻人挤。
年轻人罕见的好说话,挪了下屁股。
一根长凳恰好塞下两个人。
小二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道:“商,商散人?”
其实酒家的大部分人都是跑码头的江湖汉子,与修者挂上钩,但非纯粹的修者,一来是实力,二来是暂时的打算。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有家室的人,出门只是混个饭口。
众所周知修者的寿命要长一些,世间九成出生平凡的武夫在彻底成为修者前,都会先干一阵琐碎的事,直到家里作为平凡人的老人死去,也直到自己的孩子长大没了后顾之忧,才开始彻彻底底踏上修者之路。
所以这些人认不到年轻人四个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个酒家在荒郊野外。
而真正的修者到了荒郊野外很少会入酒家,因为荒郊野外对修者来说可不是善地儿。
而认不到这四人,但还是认得出自己的散人。
小二开始哆嗦,嘴里含糊不清的再次确认:“商天行散人?”
“是。”中年人爽快回头一笑:“小二的赶紧上好菜好饭,我要招待这几位。”
说着拿起了筷子。
小二眼一花。
盘子又空空荡荡。
小二这次不难受了,双腿跟绑了流星一样,飞一般的消失了。
商天行过了馋隐,便对着周遭的英雄汉抱拳:“各位,老夫只是路过。希望别打搅各位雅兴。”
这话等于没说。
众人的眼睛更亮了。
池兰宇悠悠叹了口气:“商老前辈大可在外面等着,为何非要凑热闹。”
他的调子有特殊的魔力,那些一个个张红脸的英雄瞬间消停平静,而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开始了之前的事情。
“怪老夫了?”商天行不以为意。
“倒不是怪,只是要平衡局面不太容易,商老前辈应该懂吧。”池兰宇撇嘴。
商天行瞧了瞧男人和上签,若有所思道:“倒是老夫唐突了。”
“其实上签选这么一个地方不容易。这么久都没打扰,显然上签是真想安静的吃个饭,你看你一来,不仅把他的饭菜吃了,还打搅了他的雅兴。”年轻人作出一言难尽的模样。
商天行真不好意思,但还是朝年轻人瞪眼,意思是说:别的不谈,老夫不管怎样都虚长你千来岁,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的。
年轻人眼观鼻鼻观心:“商老前辈,我只能你做的太棒了。反正我已经不敢打搅上签的雅兴了,恰好你就来了。”
商天行愣住。
男人不喜,却未管年轻人,而是盯向商天行:“你来做什么,找死吗?”
“又如何?”商天行洒然一笑:“你不会以为你真的能杀老夫把。”
他有十足的底气,却并非来自年轻人和池兰宇,而是因为这里是燕州。
“在给老夫百余年,你的二十一把匕首老夫轻松就破了。”商天行不是酸里酸气的主儿,十分的坦然:“到时候就轮到老夫与你说找死的话了。”
“百余年,不过如此。”男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现在就试试?”商天行兴奋的邀请。
“别了吧,他等会哭了,向我告状说你以大欺小可咋办。”年轻人莞尔:“莫非让我一个小的去给大的擦屁股?”
商天行噗嗤一笑。
男人叹气:“幸好我为人大方,听得下去你们的胡言乱语,不然...”
“不然怎样?”年轻人十分好奇。
“不然我就哭给你看呗,还能怎样。”男人十分的硬气。
年轻人愣住。
池兰宇听得很是迷醉,不过看样子应该没有嘴斗了,便把话扯到了正题:“商老前辈此来是为何?”
“有人叫老夫来的。”商前辈看向年轻人:“就是他。打个架非要大呼小叫,生怕老夫听不到似的。”
“有一说一,我可没大呼小叫,你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习得血口喷人呢?”年轻人纠正着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