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年轻人问莫轻: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会被追杀。莫轻没有回答。
年轻人好奇就托人打听。
就像莫轻对天南青的下一句话:“你觉得世间还有更匪夷所思的事吗?”
很久很久之后,年轻人提及此事都仍觉得古怪稀奇,以及悲痛。
天南青没有可托去打听的人,自是皱眉:“要说什么就直说。”
莫轻笑了笑:“恰好这样的事就发生在我身上了。”
随着这句话落。
白斩和宣盈生分开同时看向莫轻。
白斩横刀眯眼。
宣盈生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这么巧,就省得一个个找了,我们就一起了解了如何?”莫轻按住柳叶刀。
天南青听出了大有文章,眉头皱得更深。而细细打量了宣盈生和白斩,觉得两人的长相倒符合莫轻的故事。
白斩一看就是恶人,宣盈生则十足的采花大盗的轻浮。
只是有句话人不可貌相。
宣盈生看向那把女子眉叶的柳叶刀,开始痴痴傻笑。
白斩一脸不屑:“丧家之犬而已。”
“你还能回家吗?”莫轻松开了手。
白斩冷哼。
“看来你知道我迟早一天回找来,连风水宝地都选好了。也好,省去我再给你选地儿的麻烦。”莫轻瞥了眼宣盈生:“既然这样,两位可否跟我来。路上我们顺便说会儿话。”
天南青露出狐疑之色。
白斩举刀。
莫轻轻笑:“大家的情感都压抑着厉害,说会儿话可以把情感宣泄出来,届时不管我们三个谁死,都可以瞑目。两位意下如何?”
“好。”宣盈生提起拔牙。
白斩犹豫了会儿也点了下头,刀客自然要在故事收笔的时候落刀才痛快。
见莫轻朝两人走去,天南青横刀在胸冷语:“你要做什么?”
“听听不就知道了吗?”莫轻温柔的笑了笑:“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
天南青依旧冷语:“你最好别骗我。”
“我不会骗。”莫轻依旧温柔。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依你吗?”天南青的嘴还是硬,但刀还是放了下来。
这时莫轻走到了白斩和宣盈生之间:“大家都是刀客,应该不会乱搞偷袭,可否近一点。”
宣盈生提刀走了过去。
白斩没有动,就保持那个距离。
天南青若有所思,宣盈生怎如此听这小子的话。
莫轻侧目:“前辈这几十年麻烦你了。”宣盈生默认不语。
“麻烦?”天南青再次皱眉,莫非这两人有交集。
“我其实并不怪你。”莫轻温柔一笑:“反而很感激前辈。只是...前辈不应该动白刃。”
宣盈生提起拔牙。
莫轻拔出柳叶刀挡着拔牙上。
一声刀吟打断了天南青的思绪,但天南青看得拔牙竟是往宣盈生的手臂砍去,大感匪夷所思。
“我说了我并不怪前辈。”莫轻收回了刀。
宣盈生已是双眸无光。
白斩冷漠一笑。
笑声引起了莫轻的注意,莫轻垂眉:“白刃临死前仍在干那恶心的勾当吗?”
白斩不语。
莫轻笑:“都不说话,真的太没趣了。”顿了顿:“我一直觉得白刃是个废人,狗仗人势是好话,内心自卑才是真的,不然怎会干那种龌龊的勾当,你这哥哥也是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敢那龌龊的勾当。”
白斩怒目:“人已死,希望你嘴下积点德。”
“哟,你这记性也是不好。这么快就忘了我们说话的目的。”莫轻摸向柳叶刀。
“我觉得已经够了。”白斩挥刀。
名无屠,在刀榜排第二的的大刀带着无可披靡的气势朝莫轻斩去。
刀很快,快到天南青毫无反应,连握刀的手指头都没动,那刀芒已斩至莫轻跟前。
莫轻抽刀再回刀。
刀芒碎落一地。
白斩蹬蹬连退三步,满目不可思议。
而反应过来的天南青更加不可思议,这小子怎会如此厉害,莫非一月的修行就够了?
莫轻笑道:“看来你的心境还不够,连刀都握不住。我劝你还是说说,你怎么畅快怎么说,到时我动手才觉得值得。不,不,不,你配不上值得。”
白斩平静下来:“有些本事。”
“耳朵都快磨破的话,我劝你还是别说了。”莫轻笑了笑。
“无话可说。”白斩冷漠。
“你呢?”莫轻看向宣盈生。
“我对不起你。”宣盈生身子开始轻颤,热泪滚滚而下。
天南青捏紧了刀柄想问。但莫轻已拔出了柳叶刀:“出刀吧。”
刀芒泛着冷光,却无比的炽热。
天南青看到了莫轻胸口的起伏,她凝目觉得天南青的心境不对,容易出问题。但感知之下,莫轻的刀气竟是那样的忽然天成。
宣盈生拔刀抬眼,却是大笑:“好,好,好..你总算来了。”
莫轻也笑了:“有人跟我说来找你们。我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明白了。所以我最后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宣盈生横刀。
“不要留手。事后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亲口把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莫轻微微躬身。
宣盈生回礼。
刀在瞬间起。
天南青想拔刀相助,却直接把刀气推出百丈之远。
宣盈生的刀很狂躁,显然听了莫轻的话没留任何玉手。
莫轻的刀很碎,就像那一堆难以启齿的琐碎。
不远的陵州的上方。
木讷的男子和俏皮的小姑娘立于云端,俯首看去。
小姑娘眉头皱得很深:“老爹你说那个人叫莫轻?”
男子点了下头。
“我怎么感觉莫轻的刀气那么熟悉呢?老爹莫轻是不是你朋友。”小姑娘若有所思。
男子摇头看向那把柳叶刀:“不能算是,也不能说不是。”
“老爹也会绕口哩。”小姑娘一下子跳了起来,跟着更是目光灼灼的看向莫轻,老爹都这么说了,那叫莫轻的刀客绝对大有文章。
可惜她看出任何名堂,她只能看出与莫轻交手的那人在节节败退。
突然小姑娘捂起了眼睛。
木讷的男子木讷道:“没有你想的事发生。”
小姑娘半信半疑的松手,当看得那边的场景,松了口气:“原来没杀人啊,只是费了修为。”
“嗯。”男子点头。
“但为什么是毁修为呢?”小姑娘不解。
“你听听不就知道了吗?”男子转身看向陵州,那里已有刀气在涌动。
小姑娘竖耳。
天南青也竖起了耳朵。
宣盈生坐在地上照着莫轻的话开始述说。
莫轻身子轻颤的看向白斩。
后者只是一脸冷漠。
关于白斩和宣盈生的故事之所以觉得匪夷所思,是因为有太多还没有讲的细节。
若把细节补完,便是一个平常的故事。
一个敢虎口拔牙的狂躁的书生的不会去当那采花贼。
奸夫淫妇不应该只有奸夫,而没有淫妇。
一个陵州所敬佩的人不该在陵州那么轻易死气,至少杀死的人不会轻易的离开陵州。
一个为弟弟报仇的哥哥若立场没有错,他不会卸去陵州的散人。
刀客为何而生,自是是刀里的信念。
当信念都不稳,又如何拿得住那把刀。
就像那句话:“你心境都还不稳,又如何拿得住刀。
当宣盈生说完。说这话的主人劈出了柳叶刀。
白斩拿起白斩,但不太稳。
白云之上的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打得好。”
“但不妙。”木讷的男子望向远方袭来的元气。
莫轻收起了刀,看着浑身是血的白斩以及白斩身旁的阴柔男子:“我记得你叫路冰。”
阴柔男子咯咯一笑:“听明动说的吗?”他看向那把柳叶刀:“明公子,我都来了,怎不出来打一声招呼。”
“找死。”天南青浑身发抖的提刀斩去。
路冰眼里闪过一丝冰冷。
寒气逼人。
莫轻横刀挡住了天南青。
年轻人悠悠从柳叶刀里飘了出来:“饶人清梦,非君子所为。”
“我本不是君子。不过我喜欢君子。”路冰笑了笑:“明公子,怎么那都能碰到你吗?”
“不是你来找我的吗?”年轻人似笑非笑。
路冰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瞧我多嘴了。既然这样,明公子陵州见。”
“好,陵州见。”年轻人面无表情。
路冰没瞧出端倪失望的离开。
年轻人见莫轻看来,尴尬的挠头:“有些事我是知道,但路冰来我真不知道,呼....”
莫轻沉默的走到了宣盈生身旁,微微躬身:“劳烦你了几十年,希望后半生你能有好的归宿。”
修为被毁对修者已无好的归宿,只是宣盈生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回礼后洒脱的离去。
“确实是最好的归宿。”年轻人托腮。
天南青瞪眼却没有了半分脾气,侧脸已来不及遮掩眼里的泪花。
莫轻看来。
年轻人耸肩:“我来帮把你事情捋一捋?”
“多谢了。”莫轻抱拳。
“但话不知从何起。”年轻人摆手:“莫兄起个头,或者带个路?”
“就从宣盈生的归宿开始说吧。”莫轻起了头,也带了路。
“你为何要揭别人伤疤。”天南青咬牙。
年轻人冷冷看向天南青:“你为什么要插嘴。”
莫轻温柔一笑:“因为我的事还没做完。就需要明兄把我把事情捋顺。”
年轻人叹了口气:“过来听听吧。”
天南青倔强的背靠而来。
“不就是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都经常老泪纵横。”年轻人开始和颜悦色。
莫轻莞尔。
天南青扭头泪迹未干:“那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