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庄里早就没有姓濮的了。然而酿梨花酒依旧是庄上一个大买卖,三十亩的梨花园如今也变成了三百亩。出产六个品种的梨子。
到了梨花庄范围,路上总能看到白雪覆盖的梨园,里面树叶落进的果树及仿佛列阵的残军,铿锵肃杀。
车到了镇上,陈观通过橱窗发现一些水果店里的大白梨很便宜,看起来就是当地产的。
“不是说这里最出名的是梨花酒吗?”陈观问道。
“酿酒又用不了那么多!”云霁说道。
“哦,看来酒厂的规模不大!”陈观了然的点点头。
“其实也不全是这样。”司机在一旁插话道:“酒厂酿酒用梨又不用非得用本地梨。”多余的话司机不再多说。其实一想就明白了酿酒的梨子对糖度有要求,因此总有合格与不合格的。百年前梨花庄以梨子出名,百年后梨花庄以梨花寺出名。现在的物流能力,即便这个世界高速路不多,但是机动车走城乡公路也足以把百里外的梨子运过来。
人世变化,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长久不变。
一座古城的存在,不是因为它代表了什么文化什么历史,而是因为拆除成本太高,同时一直留着准备据城自守的战略目标,这些古色古香的老城才保留了下来,但是这个世界这样的老城太多了,大家也就不会觉得自家这个城墙比别人家的更有什么独特意义所在,大家目前对城墙只觉得烦,尤其是靠着城墙住的那些人,东西两边最起码还有半天荣光,南城墙里跟北城墙外基本上就是终年不见阳光。
而即便城门改造过变成了双车道,过往司机还是很不满意,梨花庄里的乡老议事总会提拆城墙的事,要么被没钱;要么说文化,所谓外国没有城墙,咱们有城墙所以城墙就是咱们的宝贵文化遗产;要么就有人从非常“战略”眼光说可以据城而守,当年起义造反流寇等等人流窜,就是因为有了城墙的保护才让大家得意繁衍生息……凡此种种各种理由。
当然要拆除的理由也很多,但是总是赢不了这些反对派。反对派总是比行动派更容易行动成本更低,因为只要对方要求的他反对他不动他不做,他就赢了,而提建议的要改变要行动的那一派如果不行动就输了。所以反对派只要敢躺会躺善躺就会胜利,当反对派向来轻松,而且对手越厉害就越显得自己牛,不需要自己又多大本事只要会躺只要对手足够牛自己完全可以躺着就彪炳史册。
当大家发现了这个秘诀之后,后果十分和谐,那就是大家死于同一个屠刀下。这个世界以及另一个世界所有王朝几乎都是这么把自己玩死的。能改变这种历史循环吗?!很难,很难。在王朝后期,那些既得利益的世家门财富已经膨胀到一定极限,除非他们互相吞噬彼此,否则几乎不可能打破财富上限,因此这时候这些世家的人的心态就不会再积极进取,而是保守,他们心心念念的是要保住自己财富不再减少,因此他们会反对一切既有秩序的改变。
生活里也有靠当反对派发家致富的,比如说当一个毒舌评委,当一个所谓的意见达人,一个公知,一个所谓反应观众内心的吐槽达人。尤其是最后这种所谓吐槽达人是一种连公知都比不上的蠕虫,因为公知最起码还会弄一点专业背景来托底,而一旦你揪住那个吐槽达人的话头追问他的时候,他要么说你为啥要帮那些名人有钱人有势人,要么说这是言论自由,要么说“我在说我自己的感受”,集合了敢躺会躺善躺之大成。
“其实,要是真想拆城墙,不如干脆提议把里面的道路两侧的房子一起拆掉,这几家卡着路的店铺尤其需要拆掉。”陈观说道。
“那他们更不乐意了!”司机加两个女生一起说道。
“那对要拆城的人没区别啊,一个不乐意不行就行不通了。”陈观说道:“那就给他们两个不乐意或者更多不乐意,让他们在其中选一个。”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