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鹤轩身为先帝的宠臣,甚至亲密到数次出入内廷,先帝一死,他也闭门谢客,尽心竭力地做出一副为先帝守孝的架势来。
先帝在时,为防止有人说觊觎帝位,向来跟赵鹤轩是不怎么来往的,只是每年到了赵鹤轩之母寿辰之日,会着意赐些礼物,以示敬意。
如今先帝驾崩,新帝继位却不是先帝的儿子,而只是先帝的弟弟,静安皇后身份尴尬,赵鹤轩的身份也尴尬,身上空有品级却不沾实务。
此次新帝派他来请静安皇后入宫过年,已经是这半年来他的头一桩差事了。
赵鹤轩一路都十分恭肃,即便队伍中他最大,也丝毫不以身架压人,低调内敛又温和无害。
他如此,倒叫跟来的众人都说不出的不自在,亏得队伍中有他的一个小儿子。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赵鹤轩自律自强,却对这个小儿子多了几分放纵,等到了行宫门口,他才叫了儿子过来,着意又叮嘱了几句,无非是不得放肆。
等待通禀之后,静安皇后没有丝毫为难,很快就宣召了他们。
赵鹤轩刚进门,抬头就看见正位上端坐的静安皇后,乍一见她,他顿时满脸激动,明明之前还叮嘱别人,可如今真到了事上,自己先忍不住了红了眼眶。
强忍着情绪转交了太后跟皇后的书信,而后才跪下给静安皇后行礼,这一跪,就没有起来,整个人浑身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静安皇后看完了书信,见他如此,也有些个伤感:“你快起来吧。叫先帝知道,又抱怨本宫欺负他的乳兄。”
赵鹤轩站起来后已经是双目红肿,嘴唇抖索了:“娘娘一向可安?”
静安皇后笑:“托了皇上太后跟皇后娘娘的福,本宫这里一直都安好无恙。”
说完又叫人看座。
赵鹤轩再三推辞了,辞不过才贴着凳子边坐了。
静安皇后看了一眼那椅子面也不过巴掌大的高脚圆凳,心情莫名舒畅。
什么叫坐着不如站着舒服?这便是了。
她的目光从赵鹤轩身上挪开,往外头跪着的众人望去,赵鹤轩连忙躬身道:“入了冬,皇上每五日就让太医给王爷请脉,这次王爷本来是要来的,被皇上太后还有太子都劝住了,下臣辗转得知后,主动恳求,才得以前来。”
静安皇后点头欣慰:“你有心了。本宫看阶下那个小公子跟你面相有几分相似,他是你的什么人?”
赵鹤轩连忙道:“是下臣的小儿子,顽皮不知礼数,让娘娘见笑了。”
静安皇后笑:“本宫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
说完招手叫了阶下打头的这孩子上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的话,草民叫赵明澜,今年十五岁了。”
静安皇后有些诧异:“是哪两个字?”
赵明澜道:“是明亮的明,千倾翠澜的澜。”
他落落大方的站着,一副活泼生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赵鹤轩连忙呵斥:“放肆!娘娘面前,怎可直视?”
静安皇后抬手止住他:“本宫就喜欢这样活泼好动的孩子,不要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