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说,“刘教师您太客气了,您安心养病,周家人来骂几声我们不管,骂骂出出气是人家权利。但他们要敢抢人、扒房,我们肯定不答应,您老也别往心里去。我们以后要常住鸿烈村,三儿都是我们的人了,您还谢啥啊!”
刘三儿梗着小脑袋说,“爷爷,张老叔刚才已经收下我了的。”
刘扒灰抚摸着刘三儿的脑袋,有气无力地说,“三儿最聪明了,一定要跟着老叔们好好干,给爷爷争口气。三儿他妈,这屋里太热了,快请三位小哥到葡萄架下吃西瓜,擦把脸。”
室内确实太热,我们客套了一番,刘扒灰便拄着双拐,张华山与刘希玉扶着,费力地与一起到院里葡萄架下坐下。张华山则在院内转了一圈,这祖孙三个过得窘迫,家里一贫如行,但这妇人把小院拾掇得井井有条。院角的猪圈内,一大一小两头猪,大的一百五六十斤,小的二三十斤。
手中西瓜未吃完,都没说上几句话,一个二十出头、穿着背心的小伙子一头大汗、风风火火地扎进院子,见我们三人坐在葡萄架下吃西瓜,他愣了一下,一把抓着刘寡妇的手,象被开水烫着了似的,就要往外拉,“姐你想死啊……赶紧的快走,周家来抢你了……四车人哪,几十口,不得了了,都带着家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刘寡妇看了张华山一眼,想甩脱弟弟的手却没成功,嘴里啐道,“知道斗不过你还逼死了玉珍,你真是混到家了……我不走,周小楼这是要我们娘俩的命,房子没了,我娃儿也就活不下去了,他敢扒房我就和三儿上他家上吊……姐死了,以后你要走正道,给爹妈养老送终……”
小傻子“嗷”地一声冲了上来,拼命帮妈妈挣脱舅舅的手,嘴里结结巴巴地高叫,“舅舅你放手,你不准欺负我妈妈……我和我妈不躲,凭啥啊,躲了房子早没了……呜呜,房子没了,爷爷咋办……”
陈柱国大怒,嘴里大骂外甥,扬起手要打,小男孩拧着脑袋挡在妈妈面前,与舅舅对峙着。刘扒灰冷冷地哼了一声,陈柱国怒视了他一眼,但手还是怏怏放下。
我能看得出,陈柱国并不尊重刘扒灰。也是啊,对传说睡了自己姐姐的这个妖怪一般的病歪歪老男人,没有一个弟弟不想揍他。
陈柱国虽然不敢冲刘扒灰来,却又一嘣三个高,跺着脚怒斥他姐姐道,“死死死,你就知道发狠,咋不去死个啊?玉珍死了,你也死了,呜呜,都死了,爹妈就该我一人养哪……别逼我动手,都到镇上了,眼瞅着就过河……你听到没啊,姑奶奶,再不躲真来不及了……”
二十五六的大小伙,急头了,竟然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刘寡妇魂飞魄散,脸色煞白,一对黑眸惊惶地看了我们一眼。见我们面无表情,便扭头不再理弟弟。此时,已经隐隐能听到镇上传来锁呐和锣鼓声,陈柱国脸色雪白,站起想动手,却见张华山背着手门神一样怒视着他,便跺脚叹息一声,窜出院儿就不见了。
刘希玉拍拍小男孩的小脑袋,夸奖了一声,“够爷们,记住了,男人就应该保护女人。”说着,搬过院角的梯子支好,我们上了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