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伸手接过我的棕色旧旅行包,赵小亦脸带欣喜看着我,但母女俩的神情却让我心里深感异样。
“婶,我回来了!”
我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脸变得平静。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婶与老坑奶奶做一堆好吃的给你吃呢,晚上我们吃团圆饭。快去见一下你庄爷爷、老坑爷爷。”
赵小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一迭声说。
原来接到我将被释放的司法通知后,陈沙河自然不会去接我,妈妈已经伤透心,就没打算去接我,只是让李卉、李洇骑着自行车送了两身换洗衣裳到巡道房。小姐妹俩视我为瘟神,送来东西就回去了。
庄爷爷、老坑道夫妇和赵小亦母女仨则从早等到晚,望眼欲穿,我才姗姗回来。
“服装店还好吗?”我问赵多。
“还行吧。”赵多低着头说,不敢看我的眼睛,脸顿时红了一片。
我感觉讶异,因为我再也看不到过去那个与我心有灵犀的眼神。她的脸庞嫩白如玉,却绯红一片,眸子中的生分感如刀子剜着我的心。
再也看不到那个对我颐指气使、说一不二的美少女了,她的羞涩已经带有一丝少妇的风情,再不是过去那种两小无猜心心相映。
这是少女出嫁时被线绞过乳毛的脸,她的秀发也油光水滑,经过精心的烫染,与赵余随意拢成的俏丽马尾巴完全不一样。
“多多,你?”
我直直地看着她,想听到她的回答。
“石头,对不起……”
赵多深深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室内又走出一个清秀的少年书生,金利莱T恤,进口牛仔裤,脚上蹬着棕色全皮凉鞋。这一瞬间,一切已经不需要解释,我已经知道他是谁。
“大哥,我叫林新军,欢迎你归来!”
“谢谢小林,祝贺你们新婚大禧,礼钱大哥后面补上!”
我伸出手,拼命挤出一丝笑容。握着这只女孩一般绵软的手掌,那细长的手指也象女人的。感觉似曾相识,我很快我就想起,这是孤山镇党委书记林铭的小儿子,曾与赵多是高中同学。
两人去年高中毕业,考分都离大中专距离远了些,这个我听赵小亦探监时说过。但赵多嫁给了林家这小崽子,还是令我震惊。赵小亦也一直瞒着我,现在还脸红红的,分明瞒得很苦。
我的笑让林新军眸露惊恐,如被电住一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赵多、赵余也一样,顿时花容失色,眼睛如惊鹿一般,一脸惊惶。
我知道是为什么,便赶紧让自己的脸色平静下来。
不到三年的劳教生涯,我李三石已经不会笑。或者说在别人眼里,我的笑很狰狞,比哭要难看千倍,比要杀人还要可怕!
“唉!”
赵小亦扭头望着远处的货场,轻轻地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