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别胡说呵周大叔,这我弟小石头。”
桔子赶紧羞涩不已地辩解,我给一支烟给油腻大叔。墙上污渍斑驳,地面黑乎乎的,窗框上都是灰尘,有一块玻璃还裂着一条小指宽的大缝,但水电都现成的,窗子也够大,看得出桔子很满意。
周大叔虽然是包租公,但也是社会底层本份市民,人善良好说话,一番适可而止的讨价还价之后,小店便租下了。
等油腻大叔走了,桔子在这屁大的地方转着圈,意气风发的样儿。里外间,外间接受二十个平方,里间只有六七个平方,但桔子却说够了,比家里黑乎乎的筒子楼豪华多了。她连店面都起好了,就叫“QT服装店”,其实就是缝纫店!
我心里挺苦涩的,桔子言语中透露着满足感,她站在小屋内指点江山,这里摆缝纫机,可以摆四台,这里还可以挤两台。这里安一个裁剪台,这里弄一张熨烫台、剪裁台。又走到里间说,这里摆一张大床正好,晚上可以住这看店,白天可以午睡,哇太奢侈了!
中午桔子见我要带她去小饭店吃饭,惊讶地摇摇头,非要买韭菜笼包。我把她拉到海涛路三角地马路对面一家叫海明花的小饭店,她对着墙上的价目表算计了半天,要了一个尖椒辣炒蛤蜊、一盘韭菜炒蛋、一个白菜海蛰,四瓶啤酒,“隆重”地款待我。还尊重其事地告诉我,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请人请饭。
我问她,你跟人家李浩辞职,又闹这一出,真想耗在缝纫店?李浩就是摆烧烤摊能耐,王雪晶把个四季酒香弄成那样,你在银河当过咖啡厅经理,我小南方指着你呢,你这不是摞挑子么?
桔子说请假李浩不准,我吓唬他辞职,说着玩的。石头我咋天没敢说,怕吓着浩子,你和西毒针尖对麦芒,他不会让小南方太平。小南方餐饮业务分两块,大排档与ZS集团经济的高端旅游饭店服务行业形不成直接竞争,前海沿烧烤、小吃他们没放在眼里。但小南方办成中档以上的餐饮企业后,就会与新联大酒店的餐饮业形成直接竞争。
你想说啥,这和你办缝纫店啥关系?我没听明白。我不解地问她。
桔子脸红了一下,说道,石头主席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革命和反革命没有调和的余地。你和西毒的竞争也一样,你们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而是生和死、存和亡的竞争。小南方将来面临的不是商业竞争,假如我们失败了呢?赵多、赵余都在新南京服装店打工,她俩是西毒和你的妹妹,我不想她们也去小南方,将来让赵家与西毒也撕破脸。
我心中暗叹,经历过苦难,桔子已经今非昔比。生存还是毁灭,确实是我和李小小、西毒之间的问题。
桔子又解释说,缝纫店我早就在筹划,现在正好给她们干。你可别小看了这小店,现在日子好了,衣服花样多了,男女内衣价格高全是南方牌子货,这一块现在企业都忽视了。从小缝纫铺干起,正好填补这块空档,要不了几年就是QT服装工厂!
不愧在大舞厅咖啡店干过经理,桔子考虑问题分明比我细致多了。穷则思变,生活已经一团糟的她,似乎蓄势已久,与四年前那个扎着马尾辫青春逼人的姐姐相比,清明干练中又多了份坚定,想明白的事就一定要时不我待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