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掬尘坐在食案边,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眼神立时亮了起来。她拿了一只水晶小笼包,咬一口,就有鲜甜的汁水化入口腔。
她连连点头,赞道:“很美味。这真的是你做的?”
“嗯。”步拂花点头,又执起碧玉汤盆中的那柄白瓷勺给她舀了两勺清汤,“这鸡汤昨夜温煮了一夜,你尝尝。”
顾掬尘也不客气,轻抿了一口,再次赞道,“阿昭,你太棒了。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谁要是娶了你,可真是太幸福了呀。”她一激动,便如平常般抬了抬胳膊,拍了拍对面男子的头。拍完才反应过来。看着步拂花似笑非笑的眼神,颇为尴尬。
哎,原先他们两处起来多么随意呀。可以勾肩搭背,可以把酒言欢,可以天南地北无话不说甚至聊妹子。可现在因为女子身份,平空多出一道屏障,做什么都畏手畏脚。哎,真是气死个人呀。
“再尝尝我给你炒的玉带虾仁。”顾掬尘瞪目结舌的看着放在自己嘴边的虾仁。这是要喂她吗?她是张嘴吃了下去,还是要傲娇了别个脸去,说一句,“不要啦。”想象中自己用那嗲声嗲气的语调来上这么一句。她打了个哆嗦,这画风根本就不适合她。还是坚持女汉子的人设不能变啊。
“好吃吗?”
“嗯……还行。”当步拂花再次将夹了一块鹿肉到她嘴边。顾掬尘实在忍无可忍,伸箸夹过那块鹿肉,“我自己会夹菜。花和尚,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相处吧。这样太不自在,真的别扭。”顾掬尘是个直性子,这几天尴尬的气氛让她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好呀。那便如以前一样。嗯,我记得以前经常和阿尘抵足而眠的。”
“咳咳咳。”顾掬尘咳了个死去活来。顺手端过身旁之人一盏清茶,猛喝了两口这才将这阵撕心裂肺的咳给压了下去。
“阿尘何必那么激动。”
你丫是怎么看出我这是激动的。我是被吓的好不好。什么抵足而眠。她那时候还是小孩子呀。虽然那时也有十来岁了,可反正是一个搓衣板身材,对面这位长得这倾国倾城自己好象也没吃什么亏。
顾掬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还是不要说话了。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原来确实是很有道理。
步拂花微抬双眸,见对面的女子玉脸通红,双眼喷火。嗯,真生气了,还是不要一次惹得太急了。温火煮青蛙,慢慢熬着滋味才会最好。
几天时间就在顾掬尘打坐,喝药,泡温泉中悠悠而过。步拂花也收敛了对顾掬尘的有意无意撩拨,重新变回了守礼端方如玉君子。顾掬尘也渐捊平了心中那会不自在。因为害怕泡温泉时会有畜类骚扰,步拂花已然仔仔细细将温泉内检查过了。一丈方圆也有派人护卫在侧了。他本人也不再亲自行保护之事。至于那条能窥测春光的缝隙,他也已遮挡得不露一丝天光。
哎,谁让他实在是位真正的君子。想起那一刻见到阿尘衣衫尽散,墨发披泻的样子不禁又是一阵惋惜。
虽然颇为遗憾失了见到阿尘女儿家妖娆体态的机会。可想想随着阿尘内伤渐愈,功力渐复。他如果真还行那偷窥之事,必然会被发现。诺真是那样做,那他岂不是成了阿尘心中猥琐小人。想想那场景,让他如何还敢?
闲云淡月,时光易过。顾掬尘的内伤也好了大半。
这一天还不到寅时,李夜行就急奔而来。他向来沉稳干练,何时出现这等慌乱神情。
顾掬时被惊动,披衣出了石室。隔壁步拂花也已起身,眉眼沉肃,冷冷看着跪在眼前的黑衣人。
“主子,宫里……宫里出事了。”李夜语居然结巴了。
“出了何事?”两人几乎同时出口。
李夜行看了看顾掬尘。
顾掬尘知道这是让她回避的意思,可她没有动。步拂花冷声道:“我的事阿尘都可以听,说。”
李夜行不敢再拖延,低头回禀,“陛下昨夜崩了。……贼人大约亥时突然从宫中秘道涌入,黑衣刺客于御书房击杀陛下。子时,太子和四皇子得信入宫。……在殡宫中,太子与四皇子发生了争执。太子欲在陛下灵前登基。四皇子指责陛下之死实是太子蓄意而为。刺杀之人乃是太子安排。是以太子和四皇子发生激烈冲突……太子调宫内御林军,四皇子调禁卫营、羽林军两厢已然厮杀起来。此时宫内情况不明。”
“靠。”顾掬尘恨声道。转身向外跑。刚走出两步,手就被拉住。步拂花功夫本就比顾掬尘好一些,此时带着他从洞内掠出,也迅急无比。顾掬尘胸口怦怦乱跳,胸膛之中急躁之意莫可明状。
为何会是这样?
前世的她从未听过红魅儿干过这样的事?虽然是直觉,但她能肯定那批黑衣人就是红魅儿的人。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因她之故引动了这场宫变,她不想也知道此时宫里定已是血流成河。
两人内伤好了大半,迅速爬上了崖壁绳梯,一上来就看到了肃然静立的几千亲卫。早有人牵了马过来。两人刚要上马,就见一人于晨曦微光中策马狂奔而来。马上所骑之人却是长发披散,双目赤红,神色惊悚。他的纠结长发里竟隐有血迹,衣衫乱舞间中血腥味扑鼻。他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在看到顾掬尘莫地却有了惊喜。
来人却是叶策,只见他左手握拳,在胸口捶了三下。顾掬尘眯了眯眼。狼卫出来了,三千狼卫就在附近。
“主子,出事,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