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刺激上层领导,触碰某些人‘敏感’的神经,吴利在枪杀俘虏的过程中采用了春秋笔法。不像原来那样删减了镜头,看上去只是打死了很少的人,实际上却多的多。
画面一转,便露出了李辰傻笑的脸,大黑牛憨态可拘的拿着一双国军皮鞋在脚上比了比,“还有没有大一号的,这双有点小。”
“排长,这已经是最大号的了。”
草!
“这帮国军也不行啊,跟我一比,全是小脚老太太。”
哈哈哈……
战士们都笑了。
远远的,邓朝推着一个马车轱辘走了过来,“笑什么呢?快点,把那些衣服都扒了,挑干净的穿上,别回头再让上面没收了,穿上的才是自己的。”
所有绞获要归公也得分着说,总不能换件衣服也给没收吧?天底下没这道理。
邓朝看着起哄的战士向李辰使了个眼神,两人走到国军指挥室里收起了笑脸。
“还有多少?”邓朝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压抑,就像暴风雪前的天空布满了乌云。
李辰的声音同样好不到哪去,“只要没让担架抬走的,受伤的也算一号,还有四十六个脑袋。一百一十七减四十六……全连伤亡七十一人。”
邓朝颤了下,把手往燃烧的火盆靠了靠,语带沙哑的叮嘱道,“把阵亡单子理清了,赶紧报上去,别耽搁了。”
李辰拿着笔记本,不太情愿的抬起头,向火盆边的邓朝抱怨,“打一回仗,报一回丧,以后你别老让我干这个。”
“就你识几个数,你不报谁报?”邓朝没看他,盯着跳跃的火苗,仿佛又看到了王小利的大脑袋,“这场仗,指导员也走了。他在的时候挻讨厌的,真走了又怪想的,你说我是不是活的太贱了?“
李辰叹了口气,拉到近景的镜头中,写满名字的笔记本开头,赫然写着指导员王小利的名字,九连这场仗打的太惨了。
外面的士兵还在扒国军衣服,一个个眉开眼笑的互相吹捧。不过马上,他们就乐不起来了。
“这次战斗,三营九连打的勇猛,打的顽强,也遭受了惨重的伤亡,本来是要为他们请功的。但就是因为连长谷子地,下令枪杀已经放下武器的俘虏,还私分,哄抢他们的衣服,无视战场纪律,在全团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师首长责令我们,对这一无视战场纪律的恶劣行径,必须给予严肃处理。”
邓朝完蛋了。
九连也完蛋了。
因为违纪,直接从一线战斗连变成了后备队,四十六个人全部打入后勤,干起了管理物资的活计。邓朝自己也被记了大过,关进粮仓蹲了禁闭。
零零散散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入四下露风的粮仓里面,中间开了个大窟窿的房子一点也不暖和。
猫腰躺在干草堆里的邓朝,把手抄进棉袄袖子里缩了缩,背对他的陈赤赤第一次登了场。一露面,就引来一片记者们的窃笑。
陈赤赤的打扮太土了,眼前戴个超古老的黑方框眼镜,脖子上还系了条红围巾。像极了五六十年代的知青,丁点战士的模样都没有。说起话来温温吐吐的,根本没有革命军人应有的雷历风行,活像个刚出嫁的小媳妇。
看见邓朝还在睡觉,走过去轻轻碰了碰肩膀,“谷连长,吃饭吧,饭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