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已经说完,温客行该走了,只是,他看着张成岭刚刚长成却依然单薄的身躯,担忧又涌了上来。
尽管路上已经嘱咐过无数遍,他还是忍不住又道:“成岭,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为要,其他的什么都可以放下。还有,多看少说,做事多多请教沈掌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遇到那些危险的人,宁肯躲避也不要往上凑。”
“嗯。”张成岭认真地点头。
温客行见他如此,真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放心,心思百转之后,还是道:“成岭,要不你还是回四季山庄吧,那里毕竟是安全的……”
“不,温叔。”张成岭打断了温客行的话,嘿嘿一笑,道,“温叔,这次武林大会我代表的是镜湖剑派,哪怕只能给你帮上一点儿小忙,我也非去不可。”
温客行微微动容,拍拍他的肩膀,又对沈慎道:“沈掌门,成岭年纪尚小,阅历不足,你千万多看顾些。还有,这孩子吃得多,你多担待。还有,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劳你多多照顾了。”
“放心。”沈慎郑重点头。
温客行这才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走了。”最后看了张成岭一眼,转身离开。
直到温客行的身影看不见了,沈慎才道:“客行对你真的很好。”连吃穿都想到了,真是细致。
“嗯,温叔对我一直都很好。”张成岭笑道,“我跟师父温叔在一起的时候,师父只管教我练武,其他的,吃穿住行,全都是温叔在操心。”
沈慎却没有笑,叹道:“若不是从小吃了许多苦,哪里能想到这么多。”
张成岭顿时也没了笑容,温叔从小真的很苦,他都不敢想象温叔当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在鬼谷那个吃人的地方活下来的。
沈慎又道:“你们来得正好,明天我就准备出发去岳阳了。”说到这里,他暗暗叹息,自从大哥去后,赵敬就直接占了岳阳派,兄弟情谊再也没提过。罢了,赵敬既然狼子野心,占了大哥的岳阳派也在意料之中。
想到大哥高崇,沈慎又道:“小怜也在我这里,我这就让你们见见。”
“嗯。”张成岭点头。待他见到高小怜却吃了一惊,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神情也由初见时的柔美变成了坚毅,如同变了一个人。
“小怜姐姐。”张成岭犹疑地喊了一声。
“成岭弟弟。”高小怜轻轻回了一声,轻笑道,“没想到还有再见到你的一天。”
“小怜姐姐。”张成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阿湘姐姐那里知道,小怜姐姐在桃红绿柳手里多时,只怕吃了不少苦头。
高小怜轻轻一笑,道:“成岭弟弟,知道你也安好我就放心了。”她对沈慎微微一福,道,“沈叔叔,我去做事了。”
“嗯,你去吧。”沈慎连忙道。
高小怜转身而出,竟然没再跟张成岭说一句话。
张成岭诧异:“沈叔叔,小怜姐姐这是?”
“她是太难过了。”沈慎叹道,“当初大哥那样,唉。她又在桃红绿柳手里那么久,唉。她一直过不去。”沈慎连连叹息。
张成岭沉默,高伯伯当初被害得那么惨,怪不得小怜姐姐如此。
沈慎又道:“罢了,成岭,你此去武林大会。你师父和客行还有什么嘱咐吗?”
“嗯,有。”张成岭道,“师父说,让我先不要暴露我是他徒弟的身份,让我这次就以镜湖派的身份参加。至于其他的,师父说,让我见机行事。”
“这样也好。”沈慎拍拍张成岭的肩膀,“你爹,你高伯伯,你陆伯伯的仇,咱们一定要报。”
“嗯。”张成岭重重点头。
到了次日,沈慎带着张成岭和一众大孤山派弟子,开始前往岳阳。路上遇到许多武林同道,沈慎皆郑重介绍张成岭,道:“这是我四哥张玉森的遗孤张成岭,镜湖剑派的唯一传人。”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看着张成岭的目光皆是一变。
无他,张成岭三个字几乎等同于琉璃甲。
张成岭看着这些人,沈叔叔介绍过他之后,至少有一半人脸色微变,身上的光芒由黄色变成了红色。他微微垂眸,果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沈慎似乎看不到众人变脸,笑道:“你们盯着我侄子看干嘛?成岭早就将琉璃甲交给了我大哥。后来我大哥在君山大会上毁掉的三块琉璃甲,其中一块就是张家的。”
这话一出,许多人将信将疑。张成岭微微扫了一圈,只有聊聊几个人,由红色又变成了黄色,大部分人,依然用不着痕迹的眼光打量他,身上的红色一直没有变过。
他垂眸不语。
沈慎哈哈一笑,道:“天可怜见,我四哥尚有一脉留存,我沈慎定然保他一生无忧。”他用力拍拍张成岭的肩膀,无论是肢体还是语言都表明了这个孩子是他护着的。
许多人的脸色又变了,又有不少人身上的光芒由红色变成了黄色。张成岭默默扫了一圈,什么都没说。
为了安全起见,沈慎白天一直将张成岭带在身边,晚上也和他同住一室。沈慎每天都会将白天遇到的人给张成岭细细解说,最后都会安慰他:“成岭,不要怕,只要你实力高强,谁也奈何你不得。”
“我知道。”张成岭点头表示明白。同样被怀疑拥有琉璃甲,那些人不敢打沈叔叔的主意,只敢暗暗算计他这个孤立无援的张家遗孤,还不是因为他实力不够强?
又过了三日,张成岭跟着沈慎一行,终于到达了岳阳。岳阳城里繁华依旧,只是岳阳城里的岳阳派,已经换了主人。
张成岭看着笑脸迎人的赵敬,他笑得很真诚,一看到他就激动得双眼放光,还道:“成岭,看到你没事就真的太好了。”甚至激动到尾音微微颤抖,如果不知道的人,肯定会感动不已。
可惜,他身上一直都是红光。张成岭微微垂头,低声叫:“赵伯伯。”
沈慎笑道:“二哥,这孩子还是这么腼腆不爱说话,你别见怪。”
“我怎么能见怪呢?”赵敬露出微微地不高兴,“成岭如同我的子侄,我怎么会跟他一样?”
“哈哈,二哥,是我错了。”沈慎大笑起来,“一会儿我自罚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