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赵毅,字承刚,常山九门县人士。
此番,多谢足下搭救!”
赵毅放下背上的母亲,朝着张渊郑重一礼。
只是,赵毅的神情明显有些不自在。
被一个少年搭救,这让他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张渊微微一笑,温和道:
“在下姓张名渊,尚未取字,中山人士。
杜氏豪强欺人过甚,便是他人遇到了,也不会袖手旁观,兄台无需太过在意。”
听闻此言,赵毅反而有些赧然,眼中闪过一抹惭愧之色。
“理是这般理儿,但真正敢于站出来者,何其少也?
足下大恩,在下日后定当报答!”
张渊眼珠一转,露出沉吟之色。
好不容易逮到了一条大鱼,而且还拉上了情分,他可不想就这般放过。
“不知兄台之后有何打算?”
赵毅不由一阵沉默,此事他也不曾想好。
虽然此番承蒙对方搭救,但杜氏十有八九还是不会放过此事。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护在母亲身边。
如此,常山,乃至整个冀州都不好再待下去。
只是,母亲体弱多病,怕是受不了长途跋涉之苦。
倘若再出现水土不服之状况,那……
徐氏虽老眼昏花,但心中很是敞亮。
她看得出那少年应该是看上了自家儿子的本领,这才出手搭救。
不过从品性上来看,那少年应非是奸恶之人。
因此,她虽感激,却也不想相帮,同时也不愿说负面之语。
“阿顽呐,莫要担心,阿母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即便走远路,也不会有问题。”
张渊眼皮微跳,忽然轻笑一声道:
“兄台,可想解决后患?”
赵毅听了母亲之言,刚刚下定决心打算远去。
此时听到张渊如此说,顿时眼神一凝。
“足下此言何意?”
张渊矜持一笑道:
“兄台若是信得过在下,便先随在下一同过活吧。
两月之后,杜氏若换了掌舵人,则后患不再,兄台及令堂自可安然定居。
若届时杜氏依旧,兄台再带令堂远去避祸也不迟。”
赵毅双眼微眯,深深地看了一眼张渊。
虽然此前张渊与杜远最后的交谈声音压得很低,但他灵敏的耳力还是捕捉到了几个词汇。
微一思忖后,赵毅缓缓点头,朝着张渊抱了抱拳。
“既如此,那便劳烦足下了。”
“善!”
张渊爽快朗笑一声,而后朝着马车唤了一声。
“白芷、白萱,速速下来,带老夫人上马车安歇。”
双胞胎姐妹急忙下了马车,一路小跑着奔了过来。
“公子!”
朝着张渊恭敬行礼后,便到了徐氏两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徐氏向马车走去。
“她们是?”
赵毅扫了眼二人,感觉有些奇怪。
“她们此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奴婢,境遇颇多坎坷,在下便设法讨了过来。”
听到张渊的回答,赵毅恍然大悟的同时,也对张渊更多了一分好感。
他道为何这两个少女面黄肌瘦,却又穿着绫罗衣物,原来也是被张渊搭救。
连奴婢都肯出手救助,看来这张渊倒的确是有一颗仁慈之心。
只希望,此人不会太过愚善吧。
赵毅暗自思忖着,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期许。
……
中山国,安熹县,左人乡。
黄土纷扬、坎坷不平的马道上,一队不到十人的车马正在不紧不慢地向乡口行去。
两侧的田野中,有耕作的百姓只是瞄上一眼,便不再多关注。
曾经,这左人乡也是周遭十里八乡极为出名的地方,甚至是在整个安熹县都颇有名头。
盖因为左人乡出了一位使匈奴中郎将,造就了一代寒门士族。
只可惜,这寒门士族的名头最终连一代都未能维持下去,便告夭折。
自打张修被擒拿问斩,往日里前来趋炎附势之人再不可见,倒反而是寻麻烦之人络绎不绝。
虽然民间都传张修是被冤枉,但即便是真的被冤枉,又能如何?
一朝虎落平阳,群犬争相扑咬。
世间至理,在所难免。
今日早些时分刚有一大彪人马冲入了乡里,想来这行人也是来寻麻烦。
也不知,那高仲达能否再护下去……
张氏宗祠。
数十个男女老少挤在宗祠大门外,手中或持刀剑、或拿棍棒,愤怒的瞪向对面数百人。
那数百人中,虽然只有寥寥十余人身着甲衣,但手中刀枪弓弩等武器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数十个骑兵。
此刻,王喻正抚摸着只余根部的左耳,一脸仇恨地瞪向前方一个青年。
那青年身高约莫七尺四,手中提刀、背负弓箭,神色冷峻。
“高、仲、达!断耳之仇,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