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象脸皮微抽,这家伙是在暗讽自己?
“承刚兄酣醉矣。
在下身子有些不适,便先行回屋安歇了。”
朝着赵毅抱了抱拳,见其双眼迷瞪,便直接转身离去。
数十息后,赵毅缓缓闭上眸子。
待得再度睁开,却哪里还见半分迷醉?
此时赵毅的眼中,不仅一片清明,同时还闪烁着渗人的冷芒。
此前阎象在屋中的动作,他都已透过屋顶空隙瞧得一清二楚。
亏他还对阎象抱有信赖之心,不愿相信对方会对主公生出杀心。
却不曾想,这厮竟然真的如同主公所言,意欲刺杀主公!
这让赵毅感到愧疚且自责,他自愧于对主公之质疑。
但通过方才的一番机语交锋,他也明确了阎象之才。
如此人物,杀掉实在可惜。
但愿他能够转变固有观念,也希望方才自己的一番言语能够让其有所领悟。
若不然……
赵毅暗自思忖着,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而旁侧插在地上的长枪亦是发出一声嗡鸣,好似在回应赵毅的气机。
……
另一边,阎象返回屋内后,却是直接软倒在了床榻上。
一直被强行控制的心脏也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大口大口喘息半晌后,方才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缓缓恢复过来。
伸手摸过有些潮湿的后背,感受着发黏的指尖,阎象的脸色阴晴不定。
虽然赵毅并未对他表现出丝毫怀疑,但心机敏锐的阎象还是感觉出了些许异样。
旁的且不提,就冲赵毅的那一番言辞,便有些诡异。
他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要挑在这个关头?
只是,赵毅若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又为何要无动于衷?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阎象又回想起了那段对话。
他不否认赵毅话中之道理,但涉及到最后一点,却让他无法认同。
而也正是这一点,才让他果断的认为,太平道若起事,毫无成功之可能。
同时,也促使他对张渊生出了杀心。
这一点便是幼草之天然特性及成长速度。
由于士族对书籍、知识的垄断,使得平民百姓中,很难出现治政之才俊。
放眼整个天下,庶民出身之人,大都是官衙之中的基层或佐助人员。
能够独自治理一县之人物都极其有限,可治郡之人更是凤毛麟角。
在这般天然特性之制约下,想要快速拉起一大批能够覆盖一州,甚至是数州的治政才俊,无异于痴人说梦!
单单是这一点,便说明太平道不可能成事。
除非太平道与士族媾和,借用士族之人才继续治政。
但如此一来,起事又有何意义?
阎象和衣躺在床榻上,脑海中思绪翻飞,几难入眠。
……
翌日。
用过早膳后,众人齐聚于池旁凉亭。
杜远揉着有些发酸的脖颈,奇怪道:
“怎的还不见有人上门寻麻烦?
昨儿个夜里,我便担心有人闯入进来,在苑口小屋内等了半夜,可鬼影都不曾等到一个。
本想着天明了总该有人前来,可这日头都已升起老高,怎还是无人?”
张渊扫了眼精神略有些不振的白芷白萱,又瞄了眼神情如常的赵毅及眼圈有些发黑的阎象,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很明显,昨晚所有人都未能睡上一个好觉。
哪怕他自己,也是如此。
不过某人是心中有鬼,但其他人可都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稍安勿躁,我已命马武前去打探消息,想来过不多久便会有回应。”
杜远轻哦一声,场面一时间有些沉闷。
及至半刻钟后,马武终于到来。
“令使,好消息,坛会之前,应当不会有人来寻咱的麻烦了。”
马武快步奔来,眼中神色兴奋且不解,显得有些怪异。
“哦?仔细说说。”
张渊轻笑一声,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是!”
马武到了近前,恭敬行了一礼,而后开口道:
“昨夜,何曼等人将唐周之尸体直接带去了元义师兄,嗯,即是马元义之四方院。
马元义当场暴怒,意欲带人来寻令使之麻烦。
不过何曼等人相当硬气,愣是挡着不肯让道。
正当两方即将开打之际,景安师兄忽然赶至。
也不知景安师兄为何要相助令使,总之,景安师兄当场放言,在坛会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来寻令使之麻烦!
马元义不敢违背,默认了下来。”
听到这儿,众人不由一脸奇怪。
那些人会阻拦也便罢了,那景安又是何人?
他为何能让马元义不敢轻动?
张渊亦是眉头微皱,景安应该是字,但他的记忆中并无相关信息。
“那景安是何人?”
“回令使,天公名下有两大亲传。
第一亲传便是马元义,第二亲传名为张卫,字景安,也便是景安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