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后,一行人各怀心思,在总台门前纷纷上了各自的车。
傅松刚上车,车门突然又被打开,安藤清健将脑袋探了进来,脸上堆笑道:“傅君,不介意我搭你的车吧?”
傅松往旁边挪了挪,安藤清健麻溜地爬上车,道:“傅君,为了感谢你,过会儿请你吃宵夜吧。”
“宵夜就免了,喝杯咖啡吧。”傅松微微一笑,自然知道他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
到了半岛酒店,安藤清健跟着傅松来到大堂,半岛酒店的大堂二十四小时营业,但这个点没什么人,所以两人很容易地找到了座位。
咖啡上来后,安藤清健抿了一口道:“原来傅君跟我一样,都喜欢喝不加糖的苦咖啡。”
傅松笑道:“所谓苦尽甘来,先苦后甜,我来自内地,以前过惯了苦日子,喝不加糖的咖啡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本。”
安藤清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对于咖啡的爱好,我和傅君相同,但生活经历上却恰好相反。傅君是先苦后甜,我呢,是先甜后苦。”
看到傅松一脸不信,安藤清健苦笑道:“傅君,我跟你一见如故,所以也就不对你隐瞒什么了。别看我是安藤家族的直系子孙,但现在却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我祖父是湾湾人,我的亲祖母和父亲也是湾湾人……。”
安藤清健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讲一个跟他不相关的故事。
傅松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对照着方竞存收集的信息,两者之间基本没什么大的出入,甚至安藤清健这家伙把安藤家族内部的一些“宫斗”内幕都简单说了一遍。
看着安藤清健古井无波的眼神,傅松心里有些疑惑,难道那天自己看花眼了,其实安藤清健并非像他想象的那样,内心深处充满了仇恨。
但安藤清健接下来的话却否定了他的猜测,只听安藤清健道:“傅君,我虽然姓安藤,但在安藤家族里,我和我父亲这一支始终是外人,就算祖父当年将会社交给父亲,他依然是会社的太上皇,而我父亲只不过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傅君,我毕业后本不打算回来,但叔父坚持让我回来,我现在很苦恼。”
傅松不置可否地笑笑,说:“安藤公子,这是你们安藤家族的秘事,你跟我讲不太合适吧。”
安藤清健嗤笑道:“这算哪门子秘事?祖父要将父亲从社会上抹掉一事,早已人尽皆知。三叔视我们这一支如眼中钉肉中刺,也是人尽皆知。只不过为了家族的面子,大家都故作不知罢了。”
傅松点点头,安藤清健说的是大实话,否则方竞存也不会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打听出来。
安藤清健看傅松沉默不语,倒也干脆,上半身往桌上一贴,“傅君,我需要你的帮助!”
傅松对安藤清健的直接有些惊讶,但对他的话却有所预料,不过这家伙心机实在太深沉了,他不知道哪一个安藤清健才是真的。
或许每个人都有多面性吧,就比如他自己,在家人眼里是个好儿子和好弟弟,在梁希眼里是个好丈夫,在学生眼里是个好老师,在下属面前或许还是个好上司,但其实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贪婪好色,谎话连篇,目中无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等等。
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要准备好几副面具,一副给父母兄弟姐妹的,一副给妻儿的,一副给朋友的,一副给同事的,一副给陌生人的。
只有在夜深人静或者某些特殊时刻,才会揭下所有的面具,展现出人性中丑陋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