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傅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的确是去寻人,一个是去找为他种下承命连心蛊的人,再一个,傅廿实在想知道楚朝颐到底娶的谁。
能恩爱到从大婚到至今从未出过寝宫,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获得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这般宠爱,傅廿实在好奇的很。
“寻人?具体是寻谁?大概长什么样,多大年纪?我在京也有几个好友,或许能帮着打听打听。”
“寻……”傅廿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编道,“寻前妻。不劳裴公子费心,只是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琐事,说出来只会让人见笑。”傅廿说话的时候,神色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
裴昼听完,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原来如此,是我多问了。”
“无妨。”傅廿淡淡的回答。
为了赶路,一路上几乎不在城镇停留,所以没什么特别好的条件休息。
傅廿倒是对这种赶路速度没什么不适,甚至觉得悠闲。这几日,他和车夫交替着日夜兼程,路上除了啃些干粮,就是找附近的农户买些吃的。
不过车上的那位就不一样了,大约是夜风冷的缘故,加上路上下雨,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着低烧。
离京城还有一百余里的时候,傅廿用手试了一下裴昼额前的温度,发现似乎更烫了些,便问道,“赶路着急吗?现在离我们最近的城是小荆陵,离京城大约一百余里。是在附近的城镇稍作歇息,还是继续赶路?大概还有一日一夜就可以抵京。”
“稍微,稍微歇歇吧。”裴昼说话都没什么力气,“话说,这么多日,你不休息吗?我之前上京,最快也要大半个月。这才不到六天……”
“习惯了。”傅廿回答完,放下卷帘,绕到了车前准备继续驾驭马车。
驾车的时候,傅廿想了想,看上去这个裴小公子年龄不大,说是上京求学…又说到京城最快也要半个余月,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上京……
估计另有隐情,需要戒备着生人,不方便说罢。傅廿没再去想,也懒得打听或猜测。
到了小荆陵,傅廿找了家客栈停下,让车夫去照顾马,自己把裴昼扛了进去。
到了房间,傅廿才把人放下,“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找郎中。”说完,傅廿就准备往外走。
“不必,”裴昼说道,“老毛病了,普通的郎中也医不好。我行囊里有一纸药方,按着药方抓些药便好……”
傅廿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开始翻找裴昼的行囊。
除了书本纸笔,和一些换洗衣物,别无他物。很快傅廿就找到了药方。
“我去去就回,你先休息。”说完,傅廿披上斗篷,匆匆出门。
新的义肢还算不错,至少裹着衣服,走起路来外表和常人无异,手虽然没有以前那只灵活结实,但用来绑暗器问题不大。
在街上走了两刻钟,傅廿总算找到了一家药品比较齐全的医馆。
“打扰,配药。”傅廿说完,就把药方放在了柜台上,安安静静等着郎中回应。
郎中是个年长的老头子,头发花白,见有人来了,才不急不慢的拿起药方细细查看,“小兄弟,要按着这个药方配吗?”
“嗯。麻烦了。”
“除了这半钱浸寒参,其他药老夫这儿都有。”老郎中看着药方不断蹙眉,“这幅药方,怕得是几年前配的吧,现在浸寒参别说老夫这儿没有,整个九州找下来怕也找不来几株,所有医馆都避开这味药。”
傅廿听完顿了一下,他印象中,这种参虽比寻常药品贵,但也不至于稀缺到这种程度。寻常上火发热只需要一小片煎入药,便可迅速见效,但副作用也大,只适用于急症。
如若体内有热毒,日常服用则有奇效。比如当时,傅廿记得他当初中毒的时候大夫说过,如果没有人替他种下承命连心蛊,替他分担毒性,他就很有可能需要长期服用这味药来缓解热毒。只不过到死,傅廿都没有尝过这味药。
“浸寒参味苦且性极寒,一般的病症大约也用不到,怎么就稀缺到这种地步?”傅廿看了看药方上的半钱浸寒参,这点量也就只能迅速退热,结合裴昼的情况,合情合理。
“谁知道,从两年前起,京城那边就大量收购这种参药,附近山里早就挖光了。有说是哪家少爷需要这药救命的,也有说是陛下身边那群道士炼丹用的,还有更离谱的,谁知道呢……话说小兄弟,你找这味药是做什么?”
“哦。友人生病,有些发热,他让我照着这幅方子抓药。”傅廿平淡的说道,“浸寒参没有的话便换一味药吧,劳烦您配药了。”
“行。”郎中说完,缓缓从凳子上站起来,慢慢的挪到药柜边。
傅廿倚着柜台,低着头琢磨老郎中方才说的话。
这种收购某一味药为私用的事情,还是在京城发生,楚朝颐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以楚朝颐的性格,万万不可能任由这种人放肆,除非事情关己,或者是关系到身边很重要的人。
可是大量服用这味药,傅廿只想到他体内的那种怪毒需要。
又正好是在京城,傅廿很难不多想。
可他临死前可是硬生生把蛊虫从心头剜出来,交给禁军才敢合眼的。禁军看见他的腰牌,肯定会去找楚朝颐。如果蛊虫死了,肯定替他承命的人也不在了。
傅廿记得,他问过楚朝颐,到底是谁替他种的承命蛊。楚朝颐没有给正面回答,只说是个绝对没有异心的忠诚者,是个绝对不会走在傅廿前面的命硬之人,让傅廿放一百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