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山外有神人传音投射进来。
“阁皂山郭赤玄特来拜山,求见太虚祖师!”
这声音中气十足,只传到竹林,前后山大殿都听不见。
柳白棉小手一颤,把瓜子揣进兜里,提着扫帚把地上的瓜子皮扫了个干净。
张太虚微笑拈须:“进来吧。”
山外天空,有一个道士飘然飞来,轻轻落在院外。
这是个中年人,穿玄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尘,双目如星一般璀璨,须发飘飘,气质不凡。
张太虚缓缓起身,打了个道辑。
阁皂山、龙虎山、茅山,皆为符箓三山,道门之巨擎。
今日,竟是掌教亲至!
“沏茶。”张太虚温和吩咐道。
柳白棉有些紧张,亲眼目睹这道长飞进山里,给她不小的震撼。
弹幕区:
“阁皂山?灵宝派的人啊。”
“这位道长剑眉星目,好帅啊!当然,祖师爷比他还是强亿点点。”
“卧槽!快上网查,郭赤玄,阁皂宗现任掌教,协会理事之一!”
“这是个巨擎啊!怎么突然来太虚教了?”
“又是个能飞的,牛批!”
“你们别紧张,没看见人家跟祖师爷面前是什么态度吗?小辈耳!”
“66666……不知道这位是得了丹还是得了胎的。”
“emmmmm……从发动机声音来判断,应该是个胎,而且型号还是限量版,非常少见。”
“废话,少说也是个掌教,符箓三山之一啊!怎么可能连个胎都不是?”
这帮水友,又开始整活。
玩梗玩的飞起。
此刻,郭赤玄走进小院,神完气足,步距相当。
看了眼柳白棉,立时有些诧异,问道:“道兄收徒弟了?”
张太虚笑道:“非也。”
柳白棉沏了茶,正式打了个道辑。
“大叔好。”
她现在道辑打的非常正式了,练了好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清净居士。
郭赤玄一愣,见她俏脸粉嫩,姿态窈窕可爱,略微有些娇憨之色,不由欣慰起来,笑道:“是块材料。”
弹幕区:
“噗哈哈哈哈,主播又降级了,成材料了。”
“刚入教时,是个居士,后来,她成了丫鬟,再后来,沦为了材料,主播太惨了……”
“哈哈哈哈屮!笑死我了,主播脸都红了。”
“可以可以,拿来炼成人丹吧。”
“666666……其实我还是很羡慕的,跟在祖师爷身边,整天所见所闻的都是神仙故事。”
“同上,要不是放不下卡里一个亿的存款,我早就想入教了,唉……”
水友们都笑傻了,纷纷留言。
柳白棉吃了个瘪,又不敢发怒。
因为祖师爷爷说他是贵客,只能委屈的站在后面,头都低到胸里了。
张太虚似笑非笑的瞪了她一眼。
随后扭过头来,和郭赤玄对视,和蔼问道:“郭真人到访,所为何事啊?”
阁皂山也是祖庭,灵宝道统的祖地。
和正一天师道的龙虎山,上清道统的茅山一样。
因此面对这种巨擎人物,张太虚还是很客气的。
郭赤玄神态轻盈,内藏精气,头顶悬浮着一座大鼎,此物便是他的道运。
这大鼎来历非凡。
传自灵宝派,是祖庭秘宝,是灵宝道人葛玄伴修之物。
不知镇杀过多少妖怪鬼神。
相传此物是个聚宝盆,吸纳日月精华,将阁皂山打造为一片宝地。
甚至有缕缕后天紫气每日从清晨太阳之中投射而来,就连张太虚也羡慕不来的东西。
郭赤玄十分平和:“昨日夜观星象,卜了一套卦,气象算是惊心动魄,术道可能有大动作……”
张太虚拈须,笑意逐渐收敛。
郭赤玄:“道兄,你我皆有护道之责,术门那边的动静,你不可能不晓得吧?”
张太虚嗯了一声:“龙虎山传信,老天师闭关陷入困局,多半与术道有关。”
郭赤玄:“正是此事!”
“贫道细算之下,得了一卦,直指蓉城邓家,其脉运崩裂,却又在尽头破而后立,我琢磨着,这里面怕是有大恐怖,特来请教道兄。”
邓家是术道魁首。
按理说,邓甲大限将至,邓通无后,只留下一个没有道运的长子长孙。
百年之后,理应没落。
气运从术道抽离,便会回归正轨,回到道门。
可如今,局势又不妙了。
到了他们这重境界,很多事虽然模糊,却能顺藤摸瓜的察觉出一些秘事。
术道也是道门之一。
事关道门气运,郭赤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如今,
天师道陷入困局,老天师出不了关。
上清派也遭遇了劫难,茅山杨通天被阴神反噬。
三山中只剩阁皂山。
郭赤玄虽然有镇教大宝,但也怕唇亡齿寒。
他是将这段时日,道门的变动归咎于术道之上了,只是不敢确定。
但郭赤玄道行精深。
他必是察觉到了什么,以为此事和太虚教有关系。
张太虚拈须,沉吟半晌。
郭赤玄注视着这位道门名宿,眉头微蹙。
柳白棉有些懵逼,她左看看,右看看,也听不懂这两位在打什么机锋。
未几,张太虚淡然道:“道友是来问罪于我的吧。”
闻言。
郭赤玄坐直了身体。
一时间,竹林起风!
院子里两个人安然坐着,锋芒毕露!
柳白棉只觉眼前有虚光闪烁,她误以为是太阳光,眯了眯眼。
耳畔出现了‘嗡嗡’声!
这郭赤玄修道六十载,道行足有上百年,头顶有宝鼎相护,虽然未出阳神,但却是个金玉胎仙。
根基扎实,铸就了灵宝派主干的完整道统。
出了阴神后,以此胎仙接续,道行一日千里,更加可怕。
可以这么说。
他的阴神,恐怕是现存道门里最为深厚的存在,根基稳如大山。
须臾间。
郭赤玄眉头微蹙。
他早在八年前便能看清楚所谓的道运。
五十年内,每个人的道运皆是一朵云,疏密有别。
五十年外,道运凝实,生发出一些属相,每个人走的道不同,属相便不同。
有人是剑。
有人是符。
有人是经文大印。
有人是飞禽走兽。
而他不同,得道以后,日夜钻研《灵宝经》《度人经》,引道统大鼎相护,替代了他原本的道运。
至此之后,道行走出百年,此鼎日夜吸纳天地元气,如同一口青铜大锅,熬炼万物。
可眼前这位前辈。
头顶什么也没有……
郭赤玄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
暗中使了劲,想与阳神斗斗道法,分一分雌雄。
然,他的目光像是进了一块泥潭。
张太虚佝偻着身子,十分无害,像一位家门口晒太阳的老头儿,头顶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
大鼎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