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虽只是三进院落。
但整体规格却比王家大了两倍不止。
因此陆氏回娘家之后,也有个单门独户的小院可以栖身。
要论规制,比起严府那是远远不如,但却胜在惬意自在。
又搭着陆景承借口家中狭小,将除了玉茗之外的婆子丫鬟,统统赶回了严府。
陆氏便更是恣意起来。
关了院门,将那素袍孝服统统扔到了犄角旮旯,重拾旧罗裳,对镜贴花黄。
都是做姑娘时撇下的旧物,如今穿在丰熟妇人身上,虽不甚合体,却愈发勾勒的山峦叠嶂。
再配上时下流行的束腰,莫说让外人瞧见,便她自己对镜搔首,也不免羞红满面。
但她却舍不得更换,直恨不能永远留在家里,日日这般肆意。
至于那恹恹的不适之感,更是早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夜色渐深,她那股新鲜劲儿下去了,才忽然发现玉茗那小蹄子,直到这般时候都未曾伺候自己洗漱。
“玉茗、玉茗!”
她不悦扬声呼唤着。
一直在外面魂不守舍的玉茗,这才急忙挑帘子进来,恭声道:“奶奶有什么吩咐?”
“我有什么吩咐?”
陆氏一指头戳了她个后仰,恼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也不说打些热水来!还敢问我有什么吩咐!”
“奴婢……奴婢这就去打水来!”
说着,转身欲走。
“对了。”
陆氏一面反手解着腰间束带,一面又顺口问道:“前院究竟是怎么回事?都这时候了还闹个没完。”
玉茗身子一僵。
缓缓的转回头来,盯着陆氏直咬下唇。
陆氏初时还没觉察出异样来,听她许久没有回应,疑惑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了她的不妥之处。
“你看着我做什么?”
但陆氏也没多想什么,只没好气的呵斥道:“没听见我问你话吗?”
“前院、前院……”
玉茗支吾半晌,忽地一咬银牙道:“是少爷在前院宴请同僚。”
“宴请同僚?”
陆氏手上一顿,诧异道:“他不是说在锦衣卫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吗?怎么还有闲心宴请同僚?”
“不是锦衣卫的。”
玉茗吞吞吐吐的道:“少爷前天调到了山海监,今儿请的都是山海监……”
“什么?!”
陆氏这下可真是恼了,顿足道:“这不知死的,怎么就听不进人劝呢?我明明都告诉他……”
说到一半,忽又显出疑色:“他是怎么调过去的?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等本事?”
“是、是那王守备帮的忙。”
“王守备?”
陆氏皱眉琢磨了一下,才又问道:“就是让三姐儿想看过的那个?他为什么会帮承哥儿调动?”
她当初虽曾因王守业生出过烦恼,但心里却着实没将其当成一回事,若非玉茗陡然提起,怕是早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
听陆氏如此发问,玉茗愕然抬头,小嘴儿张合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陆氏见状,登时眉眼一戾:“给我把话说清楚!”
噗通~
玉茗忽地屈膝跪了下来,颤声道:“是奴婢……奴婢看少爷为了调任的事儿烦恼,一时没忍住,就……就……”
“就如何了?!”
“就把您与王守备的私情,告诉了少爷。”
“好贱婢!”
陆氏闻言气的暴跳如雷,想也不想抄起了桌上的果盘,照着玉茗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好在砸的偏了些,打在了玉茗的肩头,否则这一下子,说不定就要闹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