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干涩而沉重,凌云飞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力睁开。
第一眼,看到的是天上的满月。
那轮明亮的圆月正正挂在天穹,银辉倾洒,仿佛给天地间都罩上了一笼银纱。
第二眼,看到的是安雅的脸庞,半笼在银辉下,似乎生出了一层朦胧的毫光,就像传说中被柔软的蚌肉托举出来吸收月华的珍珠。
凌云飞瞬间目不转睛。
大概是怕他睡在礁石上太硌,安雅将他上半身搁在了她的腿上,一只手臂还枕在了他的后颈,差不多将他抱在了怀里。
她身上没有穿外衫,只穿着一件Bra,因为姿势的原因,蕾丝花边几乎就挨在凌云飞的脸边。
哪怕在海水里折腾了快一天,衣服浸透了海水的那股咸味,凌云飞也依旧从咸味中闻到了女孩身上那种清淡好闻的女儿香。
凌云飞深深吸了一口淡淡的香气,觉得自己身上的毛孔都舒展开来,似乎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悄悄将脸靠近了一分,凌云飞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古人会说出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安雅完全没有察觉凌云飞的小动作,正下巴一点点地打盹儿。
月光柔化了她脸上的疲惫,睡眠钝化了她锋利的气质,让她此刻看起来多了几分可爱可怜。
凌云飞忍着骨头里冒出来的酸痛,悄悄抬起了手,想摸一摸她的脸颊,只是还没触到人,又生生停了下来。
他不想把安雅惊醒;安雅要是醒了,肯定不会再这么抱着他。
抬起的手悄悄又放了回去,凌云飞默无声息地看着安雅的脸,目光如笔,从她黛色的眉头一路勾勒下来。
纤长浓密的睫毛,小巧挺拔的俏鼻,漂亮的菱唇,精致的下巴,修长纤颈,锁骨处有一对深深的骨窝,再往下……
安雅突然动了动。
凌云飞做贼似地闭上了眼,假装自己还没有醒过来。
好在安雅并没有醒来,只是下意识地将一只手搁到了他的额头上,只不过脑子里一时没有强制性的提醒,所以安雅又睡了过去。
凌云飞悄悄睁开了眼,这回没有再乱看,感受着那只手搁在他额头的轻柔,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海浪轻柔地拍打着礁石,声韵意境之美,几乎让人忘记大海白天时的暴躁。
这一刻,让凌云飞不自觉地想起了地久天长……
安雅却突然又动了动,这回是真的醒了过来,低头对上凌云飞的眼,欢喜明显在那双杏眸中涌动:
“凌云飞,你醒了!”
因为几个小时都没有喝水,安雅的声音又沙又干哑,听在凌云飞的耳里,却依旧悦耳非常。
摸了摸凌云飞的额头,发现温度还是有些烫手,安雅急忙取过已经滑落到一边的那件粗布外衫,捏着一只袖子垂到海面。
另外一只衣袖很快就浸湿了水,安雅提上来拧了拧,叠好敷在了他额头:
“你还在发烧,再睡一会儿吧,生病时候多睡点,也是一种休养。”
凌云飞张张嘴想说话,安雅却突然神情一凝,注目眺望向海面:“好像有灯光!”
灯光?是来搜救他们的船只吗?
凌云飞挣扎着想坐起来,被安雅按住了,小心地挪开了自己的腿,把那件外衫剩下的部分折了一下,垫在他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