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谢昭手边没有朱砂笔,家里头有的只有李容治用的徽墨,是黑的。
谢昭狠了狠心,将手指头咬破了,小心地在小小块的糯米黄纸符上尽量清晰地写下了“榕树伯”三个字,紧接着将这小小的纸符反着放到地上,用力一拍,喝了一声:
“榕树伯,来!”
没动静。
谢昭疑心自己是写错字了,将那纸符翻过来看了看,想了想,应该是没写错的,又放到地上拍了一拍。
“榕树伯?”
四周还是没动静。
这难道这是只能叫鬼差的法子么?
又或者是,榕树伯不过是丁乙对榕树精的尊称罢了?她得写榕树伯的真名?
可是丁甲丁乙也不是丁甲丁乙的真名啊。
谢昭蹲在那小小一纸糯米黄纸符前,这一招不行,只能再想另一个办法了。
不然只能到夜里她再偷溜出来,叫丁甲丁乙的时候,再让丁甲丁乙去请榕树伯过来一趟。
只是那把伞她已经还给丁甲了,不遮蔽的话,她能走在夜里吗?会不会立时叫无常察觉了,将她带到黄泉去?李容治不让她在夜里出来,不就是为了不让她被黄泉的人带走么?若是她被带到黄泉底下去了,想为谢不留报仇的计谋也没法实施了吧,毕竟活人才好办事不是?
谢昭这样烦闷想着,突然,那纸糯米黄符底下的泥土倏地一拱,似有个什么东西想从那儿拱土出来,但拱不得那沉重的土块,倒好像是谢昭以前在西北沙漠见过的土鼠一般。
谢昭惊奇,她在此两年多并未见过土鼠一类的动物,便蹲着往后了几步,去看那一拱再拱,拱出了一个土堆的地方。
伴随着“哎呦”一声,那土堆之中突然挤出了一个老头儿的脑袋,是个大长脸,脸上皮皱得很,上头还有斑驳的点,头发仍旧是黑的,用一根小树杈挽成了一个髻顶在头顶,胡子却是白的,看样子那胡子还老长,脑袋出了,胡子却埋了一半在底下的样子,被土里的什么东西扯着。
谢昭看那张脸,甚是惊奇,她这两年半来不曾得这么清晰地见过一个人的五官,就盯着那从土里冒出脑袋的老头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