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李容治将沈妙送到隔壁,又说了好长一段话,将今天因谢昭叨扰,二人没说的话说尽了,回到家来,又被谢晅夫妇拦在院子外头警告了一番,不外乎是现今谢家的事情还不明朗,他谢家虽然还是得倚靠李容治吊着谢昭的命,但是他李容治最好不要有趁夜轻薄谢昭,毁她清白的想法。
李容治无辜道:“那可很难说,你们那妹子的性格,难道你们不知道?喜欢的就一定要得手,看上的就要吃干抹净。我反正是个瘸子,双腿无力,跑也跑不了,若是她要对我动粗,那我……”
这未竟的话,叫谢晅想起下午在河边见着二人卿卿我我,确确实实是谢昭以身压坐在李容治腿上,揪着人家一亲再亲的样子,面上便有些铁青,后槽牙咬着,狠声与李容治说道:
“总归是,你仍旧睡你的床,谢昭仍旧睡地上。当年也是你说的,山鬼阿魓说她睡地上能吸地气,早日还阳。你若还是个君子,就不要有趁人之危的想法。”
李容治贴心道:“大舅哥,你若是不放心,今夜起我与她分房睡好了,冕村还有许多空房子,今日也才七月十三,想来阿昭不需要我守着也是可以顺顺当当度过七月的。”
李容治身上有王者气,能遮盖谢昭身上的死气,不叫百鬼发觉,是以谢晅此前才同意二人同在一个房间里头。
现今是七月,鬼门大开,榕树伯向来软弱没用,总有小鬼寻到这儿来,若是李容治不将谢昭身上的气盖住,等人被鬼带走了,那一切可就都没法挽回了。
谢晅觉得额际跳动得厉害,看着李容治从容笑着的那张脸,明明知道对方是有意拿捏住了他的软肋,他却没法说个“不”字,又气又孬,拿这个九皇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容治愉快进了屋,发现谢昭早就将自己收拾好了,散着半干的发,趴在圆桌上头描地图。
她已经有好几个晚上没有画那地图了,这一阵子她因身上的伤总是犯懒,睡睡醒醒的,那张羊皮做的地图就一直停留在行乐县。
行乐县有什么来着,噢,有个湖,湖里头有一种双尾鱼,赤色的,她说县志里头说好吃。
李容治想到她之前一本正经地说“好吃”的模样,好笑出声来,县志哪儿会说鱼好不好吃?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听来的罢了。
谢昭听见他的低笑声,从地图里抬头看他,面上一红,轻轻咬着下唇,急匆匆又将那娇羞的脸垂下去,假意专心在地图的描绘上头。
谁能想到现在这个正犯着害羞的女儿家,半个时辰前还是一个挥斥方遒的冷面女将军呢?
李容治好笑着去洗漱,等再回房,谢昭靠在桌边,犯着困打着盹。
她没法在他上床之前先睡,她的地铺一打,他的轮椅就没法靠着床边了。
李容治取了床边小柜里头的药膏,示意谢昭过去。
谢昭方才喝了蔡大娘热的一碗汤,就是鬼差丁甲给的那碗,唇齿里头都是药的苦味,药汤落肚,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直犯困。李容治叫她,她就揉着眼睛,脚下步子虚浮着过去,坐在床边。
等到看到李容治手上的小小一罐药膏,这几夜的记忆鲜明了一点点,双颊红得似一颗番茄,结结巴巴与李容治说:“我……我找大嫂……嫂来给我上药……就成……”
李容治挑眉问她,“你确定?我方才回房,看到你大哥房里的灯可是早早就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