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看了燕承清高的后脑勺逐渐远去半晌,同谢不留叹了口气,“我好像还是把他给得罪了。”
任谁被破相,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不可能真正放得下心里的怨恨。
谢不留斜睨她一眼,没说话。
到康百十八年燕江逼宫之前,谢昭同燕承的见面的场合不外乎是在朝堂上,在京城路上,在某些谢昭必须要露脸的宴席之上。
私交几乎没有,唯一的一次好像只有在谢昭被九皇子李容治设计,给李容治挡了个埋伏,背后挨了一刀,趴在塌上奄奄一息的时候,燕承来看过她。
她那时候神智还没归位,睁了眼,迷迷糊糊看得房中只有燕承一人,双目灼灼看着她,军甲未脱,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面上的疤有些狰狞。
“你如何了?”
她好似听见燕承问了这么一句话,但她实在是没什么气力回他,强撑着“嗯”了一声,又沉沉昏睡过去。
她那时候想,燕承必定是代表燕家来看她的笑话的,她不能丢了谢家的脸面,就算是快死了,也不能说她痛死了。
但是谢昭怀疑这是她濒死时候的一场梦,很久之后她才想起这件事情,问谢不留,谢不留古古怪怪看着她,笃定说并没有这样的事情。
“你怎的临死的时候想的是燕承?你对他难道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不成?”
谢不留鄙夷挑眉看谢昭。
谢昭一愣,大惊失色,“怎么可能?!那是燕江的儿子!我怎的对他有非分之想?!更何况我好美人,他那张脸都已经……”
想了想,还是没将剩余的话说出口,并且有些讪讪的,他那张原本如花似玉(不是)的脸遭毁了,以至于京城此后没个姑娘敢嫁他,都嫌他面目狰狞,还不都是她谢昭作出来的?她有什么资格说人家脸面丑陋?!
谢长安也是在九皇子李容治已经入赘他家、燕承回京的那时候才看见了燕承的脸,才知道谢昭将人伤成了什么样子,当即就写了一封满是激烈言辞的信,随信附上谢家行家法用的长棍,叫谢昭自己按家法惩罚自己。
信里头说,若不是她已得了个李容治入赘,他定要将谢昭送到燕家去做个洗脚婢,赎自己的罪过。
谢昭老老实实在她爹派来的人的监督下挨了十棍,打得后背都开了花,在塌上躺了好几天都下不来床。
谢昭想,燕承应该是个正常人,没有正常人会喜欢毁了自己容貌的女子,这又不是什么被虐待妄想症。所以燕承在每个场合孤高冷漠地看着她,从来不刻意主动靠近她,跟她套近乎,她觉得她是可以理解的。
换成她是燕承,定要恨死谢昭
到康百十八年,燕江起事逼宫,被她一枪扎到颈子上头,又一刀斩首示众,她跟燕承之间的隔阂好像就不得不更远了一些。
起事当天燕承不在京城,他那几个月都在东部海边驻防,据后来的查审,燕江也没叫燕承知道要起事逼宫的事情,并支持他站在太子那头,因此燕承一直是太子的人,这大概是一个父亲给儿子最大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