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又不认识什么蟾蜍精,怎的就怪我?那女道士又是谁?我可认得?”
谢昭在元良喝一口水的间隙,赶紧问。
元良将水壶递还给穆瑾,白谢昭一眼,“我后来才知道,那蟾蜍精是西南雀州的妖怪,原本就是一具死骨,生前本是诚心修道的,也成了精,才修成人形的时候,无意被一群雀州当地的野孩子见着了,都笑她面目丑陋,她修行还不够火候,气得将那些孩子吃了吞到肚里去,天上的卯官立时就察觉了,尽职尽责用天雷将她劈了。
但那卯官啊,那会儿正忙着同人下棋呢,天雷劈歪了,将蟾蜍精劈死了,却没叫她灰飞烟灭去,余下一具骨头,修行之道都在骨中,风水日晒二十年,又恰好遇到你征战途经,身上带血,路经的时候又无意将血滴落到她那尸骨上头,倒叫她那具白骨又歪打正着成精了。”
谢昭咋舌,“我的血这般厉害?”
元良斜睨她,“你是阴间将军,血肉自然惹人垂涎,若非九天上的还顾着廉耻道义,早有人下来将你吃了,好增进百年修为了。”
谢昭又催促问道:“那蟾蜍精果然是我带回京城来的?那女道士又是哪位?”
元良先道:“得了你的血,她自然感念你,随着你一同来到京城,却在这儿被你的马鞭打落下马。原本嘛,她在那竹林若还是能诚心修道,也能安安稳稳过一生,卯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了。只是她生前那遭遇,难免叫她心生怨气,一把尸骨又在外头暴晒二十年,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挪不到,她的心自然就歪了,想着吃人,将从人身上收到的伤害还到人身上去。她又见你长得美……”
元良说到此,突然止了口,上下打量谢昭一阵,歪了话题,点评道:“美则美矣,少了点儿什么东西,比不上京城宛西楼康百二年的花魁。”
谢昭无语,“你怎的将自己的外甥女同一个花魁作比较?”
元良笑着叹气,又往后靠去,挨着抱着谢南山的穆瑾舒服斜坐着,“人跟人,区别不过一张皮相罢了,什么功名地位,阶层财富,等到死了,还不都是一样赤条条的?”
话锋一转,又拿着扇子点一点李容治的方向,“就好像你这个皇子,就算做成了皇帝又能如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谁不是握紧双拳着来,两手空空地走?是不是皇帝,下了九泉,还不都是一个鬼?值得为这些虚头巴脑的名头耽误了身边的人?”
李容治笑一笑,“只愿在生时能护周遭人周全,是皇帝还是乞丐,只要身旁人平安,我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抛下的。”
元良听了,“哼”一声,又打开扇子使劲扇,“若是那蟾蜍精有你这般觉悟,也不至于固执取了七十余条人命。她见谢昭长得好看,自己便也想长得好看,我听说她原本修的人形并不赖,只是面上有斑点,成了白骨再成精之后,再修成的人形也还是不赖。只是啊,她同人一样,一山望着那山高,想要比谢昭好看的脸,竟然将自己原先的皮肉扒尽了,后来竟想出了用别人的皮肉做自己的皮肉的法子,倒竟叫她误打误撞成了。只是用人的阳寿也无法将那面相维持久,她就只好日日杀人。”
至于那个女道士。
元良又“哼”了一声,“我那晚没看清她的脸,乌漆嘛黑的,她逃了再也没回来过。”
若是她回来,多一个人联手,他后头也不至于有那样的变故。
仇皋打不死那棉花似的蟾蜍无头身,也没法子取了它的阳寿,正往后退两步,甩着手要休息想法子的时候,那蟾蜍五头身,突然朝着女道士逃走的方向走了两步。
不巧的是,元良也在那个方向线上。
见那无头人身吭哧吭哧摸索着走过来,元良便想着让一让,正那时候,突然觉得脚上被什么湿黏黏的东西包围住了似的,有点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