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奇硕以往不是没有过女人,他娶过妻,纳过妾,也收过别人塞给的美人儿。但没有一个女人,能像今海儿一样叫他的心跳得好像在猎人箭前仓皇逃窜的小鹿。
或许是她同蛮夷女子相似又不同的美貌,或许是她低眉顺目之间楚楚动人的神情,又或许是她弹得一手好琵琶,纤长细弱的十指在琴弦上轻抹慢捻的时候,再动人心魄的曲子之中也透着令人怜爱的忧愁。
他不是十八九的少年了,不该有这样少年的冲动,但他还是冲动了。
宴会之上见过的惊鸿一瞥,像是烙印俘虏的烧得火热的铁,深深烙刻在勾奇硕脑中。宴会结束之后,勾奇硕一连几天想着的都是今海儿含着忧愁的眉眼,想见她的心思越发浓烈,思念尘嚣日上,终于在第七日,心中高喊的“去看她一眼”的声音蒙住了他的心和耳,趁着阿布都营帐换防的时候,他偷偷潜到今海儿帐子附近,在门口听着了阿布都的声音。
阿布都吩咐侍女将药下在今海儿的茶水之中,她每晚睡前都要喝半碗现国茶叶泡的热茶的。
阿布都说,等药效发作了,他再过来。
阿布都走后,那些侍女嘻嘻哈哈的,说起今海儿她娘赤身裸体在大街上奔跑的事情,说她是没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臭婊子,又说今海儿生的像她的母亲,血液里必定也带有那些污糟的德性。
她们笑她被阿布都当做一个玩物,被阿布都放到宴会之上给军中的男人表演,她们还嗤笑她弹奏琵琶时候的神情,分明就是从她娘那儿学的,假装含羞带怯地勾引男人。
勾奇硕听得火冒三丈,暗中捏紧了刀把,趁着那两个说闲话的侍女掀帘弯腰进帐,从后头将两人一踢,随即利刀跟着戳上,可怜那两个侍女,连个声音都发不出,连是谁在背后杀了她们都不知道,就一命呜呼了。
今海儿坐在帐中的矮榻上,塌上铺着厚厚的野兽皮毛,塌前的地上也铺着厚厚的野兽皮毛。她见他突然进来,无声无息地杀人,也不惊慌,一双大眼小鹿一样看着他,看得他的心又如同被猎人盯上的小鹿一样仓皇逃窜起来。
“我带你走。”
勾奇硕在她面前跪下,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样卑躬屈膝过,女人于他向来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玩物,但是眼前这个今海儿不是。
她是珍宝,是他决定穷尽一生小心呵护的珍宝。
今海儿一双脚斥着,踩在白虎的皮上,白虎在蛮夷的草原之上不常见,往东一些,靠近现国的地方才会偶尔出没,这一张虎皮十分难得,还是一整张完整剥下来的。今海儿珍珠一样小而白的脚趾微微勾着,将虎皮上的毛拉得略微凌乱了些。
今海儿不说话,只是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看他,眉头轻微蹙起。
“我家中有一个妻子,没有子嗣,妾有三个,但我会写一封信,给她们一笔钱财,遣散她们。从今往后,我只要你,只有你。”
勾奇硕小心交待,跪着行到今海儿脚边,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到哪里,眼中满是卑微的乞求。
同我走!让我爱你!一生一世,只有我和你!
勾奇硕心中呐喊,百般焦急,却不敢冒进。
她同别的女人不一样,他不能掳了她就走。他不能冒任何一丝她会恨他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