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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山大阵被破,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是一桩极大的事情,但更多的天玄山修行者却是根本没有察觉,陈尘从洞府里走出,看向山脚那边,很快便看到一道身影朝着他洞府这边走来。
他微微出神,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离开洞府,在山巅某座大殿前,见到了那道身影。
一袭白袍,一如当年,不过如今多了几分沧桑。
陈尘有些激动,但瞬间便注意到天玄山的异常,不由得开口问道:“你做了些什么?”
朝青秋平静道:“上山的时候,随手将那座大阵破开了,不然来不了这边。”
陈尘无言,眼前此人,一如既往,没有区别。
朝青秋看向陈尘,许多年前,他也有一道剑气离开身体,在剑山下的那座山上,后来有个少年登山的时候,说了句让他去到处看看,于是那道剑气,便活了过来,不过后来,为了某桩事情,他只能再度归来。
眼前陈尘,其实也是一道剑气,不过相差还是很大,他并非是第二个朝风尘,也做不了第二个朝风尘。
“和人打了一架,受了些伤,见到了几个有趣的人,来这边养伤,顺便再问问你。”
陈尘苦笑,这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但他很清楚,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有个人曾想和他谈谈,你的布局,他好似看透一些。”
陈尘开口,说起之前宁启帝的事情。
朝青秋点头道:“本来便是我期望的事情,此地我们终究是外人,布局一事,当初不过聊胜于无,如今既然已经要在此布局,那我之前的想法,便可以全部都抛开了。”
陈尘皱眉道:“依着你这么说,那岂不是要将这之前的努力,全部放弃?”
朝青秋没有反驳,只是道:“让路而已,既然那人有这手段,自然需要棋盘,我们同时布局,棋局会乱,说不定到了最后,一切都纠缠不清,与其如此,还不如此刻让开一条路来,他的棋局,我们做看客好了。”
陈尘有些不理解,但没有多说什么,他本质上只是对面那人身上的一道剑气,那人只要动念,便能将他收回。
朝青秋看着陈尘,想了想,问道:“你想做第二个朝风尘吗?”
这句话的意思,陈尘明白。
陈尘摇头,但是问道:“你要在此地停留多久?”
朝青秋说道:“不久,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过应该会去见一见那人,你要是想要继续留下,我可以让你彻底分离出去,从此之后,你要做什么,随你心意。”
陈尘有些举棋不定。
朝青秋摇了摇头。
陈尘不再说话。
这道剑气已经离开朝青秋许多年了,其实说再度回去,也不愿意回去了,朝青秋所说让他成为第二个朝风尘,他其实已经心动了。
不过却开不了这个口。
朝青秋说道:“其实当初一直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陈尘苦涩道:“所以你把我当成了他?”
朝青秋没有反驳,当初分出这么一道剑气,在这里布局的时候,未必没有生出过这样的心思,不过朝风尘当初能够彻底活过来是因为那个少年的一句话,可陈尘这些年一直活不过来,其实便已经意味着他和朝风尘根本不是一样的人了。
“带我回去吧。”陈尘下了决心,只是有些惆怅道:“这么多年都没想清楚,想来再过些年,也想不清楚了。”
这句话,让朝青秋想起了那个叫做柳巷的剑仙,当初他一分为二去寻成仙之法,其中一道身躯在大战时被大妖斩杀,另外一道身躯里生出新的灵智,但实际上身体里也还有他自己的一道灵智,倘若那道新的灵智能想通某些事情,实际上他根本就可以超脱,越过沧海,成为更了不起的存在,不过等了六千年,那个新的柳巷,却一直在纠结我是谁的问题,实在是浪费了柳巷的苦心。
朝青秋不说话,只是伸手,一指点在陈尘眉心。
磅礴剑气涌入他身体里,只是片刻,陈尘身形变得虚妄,近乎透明。
他笑了笑,撞向朝青秋的身躯。
两人相融。
朝青秋挑了挑眉。
就在他准备下山的当口,天幕的云海忽然撕开,有一抹金光洒落。
“看什么看?”
朝青秋平静开口,然后出剑。
云海之上,金光之中,一位道人才到此地,便瞬间看到一道磅礴剑光斩来,他脸色微变,正要伸手阻拦,但片刻之后,却发现只是惘然,那道剑光直接穿过他的道袍,落在他的法身之上。
只是一瞬,他便已然重伤。
这位云端强者,平日里高高在上,谁敢挑衅轻视?可如今怎么被人随手一剑便重伤?
那道人不敢深思,只是转身便走,竟然不敢再继续停留片刻,仿佛要是慢了,就马上要被那人一剑夺了性命。
他本是这个世间最强的数人之一,可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而且认定这绝不是假的。
朝青秋看了一眼天幕。
一道雪白剑光在这里突兀出现,然后快速的落在天幕上,只是顷刻间,便斩开了一道缺口,旁人剑开天幕,指不定要什么声势浩荡,可朝青秋斩开天幕,好似就是随手做了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朝青秋朝着那道缺口而去,很快消失。
天玄山掌教此刻也看着天幕。
那道天幕上突兀出现的缺口,被他尽收眼底。
这位千秋境的强者,在世间也无几人能敌,但想让他斩开天幕,却也做不到。
只是一瞬,天玄山掌教脸色难看开口,“今夜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全部都烂在肚子里!”
虽然还没能确定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有一点天玄山掌教算是很清楚了,那就是这人如果想要覆灭天玄山,也就是微微动念的一桩小事!
——
夜幕里的寒山,平静祥和。
一道青色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山上,来到一座竹楼前。
熟悉的气息,便在竹楼里。
一路上本来就有些忐忑的男人,此时此刻站在竹楼前,更是不知道往前还是往后了,沉默了一会儿,男人转身坐在竹楼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壶酒,一边喝一边想着很多往事。
那丫头出生的那天,他其实也很高兴,推了所有事情,就在那茅屋前等着,足足三天三夜,他在茅屋外把所有耐心都消耗光之前,才听到自家媳妇儿喊自己进去,一进去,便看到了那丫头盯着自己看。
别的孩子出生,总得哇哇大哭,可自己这闺女,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举动。
后来那么些年,他看着自己闺女一点点长大,他是真把这丫头当作了自己的宝贝,他还以为那丫头就这么能陪他一辈子呢。
直到那丫头有一天说要离开妖土去山河那边看看。
原本他觉得没啥大事,可哪里能想到,平日里一直眼高于顶的闺女,等到走了一趟山河之后,竟然就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族的普通少年。
这让他知晓之后,不知道喝了多少坛酒。
他不是没想过要把那臭小子给宰了,可一想到自己那闺女要是知晓自己杀了她喜欢的那个臭小子,不知道有多伤心,就也不敢了。
这世上让他青天君不敢做的事情,也没几件。
想到这里,青天君有些难过。
把这闺女交给别人保护了,可其他人哪里有自己这个做爹的来得上心。
那臭小子,不就让自己闺女做了那么些年的活死人?
好在现在活了。
青天君皱眉,不过那小子是个花花心肠,有自己闺女还嫌不够,竟然还又喜欢上了别的姑娘。
该杀!
想到这里,青天君看了看天幕,觉得再拖下去也不太行了。
他站起身来。
刚要去开门。
那竹楼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青衣女子站在门口,看着青天君。
青衣女子一怔,看着这个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男人下意识喊道:“爹?”
青天君微笑应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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