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卫澜衣,是北阳王府世子,父亲是戎马一生的北阳王,母亲,曾是醉梦楼头牌。
但是,她还有另一个身份,是敌国奸细。
我小时候经常从长辈口中听说,父亲和母亲年轻时候,感情有多轰轰烈烈。可即使是这样,母亲还是死了,我曾亲眼目睹母亲,死在父亲的剑下。
那是北阳王府被永远埋葬在土里的秘密。可是母亲在临终前说,她不后悔。
许是出于心底存留的一丁愧疚,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母亲死后,父亲从此再无纳妾。可笑!杀都杀了,再谈愧疚又有什么意义?想要感动世人还是感动自己?!
但是无论如何,府中子嗣唯有我一个男丁,也是因为如此,父亲对我很是严苛。
但我多少有些没心没肺,又或者是天生反骨。我并不在意父亲如何殚精竭虑,也并未听进去母亲对我最后的教诲。
她说不要轻易相信女人,特别是长得漂亮的女人。因为那样的女人,天生就有一种本领,会骗人。
父亲常说,伴君如伴虎,要我行事拘束、谨言慎行。而我偏要骑那最野的马,喝最烈的酒!哪管什么世道荒凉,哪有什么儿女情长!我以为我会一辈子孑然一身,恣意张狂下去。
直到我遇见了一个人。
事实上,在认识她以前,我经常听到身边的男子提起她的名字。谈论她惊为天人的美貌,谈论她傲人的家世,还有她的趾高气扬。
那些男孩子每当提起她时,总是言辞激动、眼里有光。好像在得意于庆国存在这样一个人物。但是能那么轻易提起她的,大多是不正形的。
真正为誉为修养德行好的“公子们”,每每提起她,总是面含无奈和惋惜。像多不待见她似的,事实上,每当她从人群里出现,他们的目光总是会落到她的身上。
那些被她吸引的人里面,有太子。
父亲是个忠臣,当然也心向东宫太子。于是我打小就和太子块儿长大,我们是近乎知无不言的“兄弟”。说兄弟其实过了,在皇城里,哪有什么一辈子的兄弟。
太子好像认定了,朝子衿会是未来的太子妃,甚至瞧不上身边的任何女子哪怕一眼。直到有一天,太子说要带她来,给我们认识。
对于一个东宫太子来说,这样的做法,是真把她放在心上了。
起初我并不在意,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在我看来,朝子衿从小到大过的顺风顺水,这辈子算是完了。
身边的所有声音都是阿谀奉承,想要什么下一刻就能放在她手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得那么一副瞧不起人的恶劣性子,坏毛病更是一大堆。
她就像一个顶着最高贵光环的公主,却自命不凡、华而不实。
可这世道上,从没有不改的权势,只有易变的人心。
可是那天在马场上,她半眯着眼睛,小小的身体挺直腰板,举着沉重的弓箭,目光自信却笃定,好像所有的光芒都汇聚在这个小小的少女身上。
一箭三连,箭无虚发。
那一刻,我所有的心理建树,就此崩塌。我才发现,比起娇贵的公主,她更像一个为达目的死不言休的战士。或者说,疯子更贴切。
或许可以认识一下,会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于是那天,我在太后愤懑的眼神下,在一片寂静中对她鼓起了掌。
她看向了我,穿过密密麻麻看向她的人群,用那双明亮好像盛载了星河的眼睛。
我对她笑了,可她好像有些茫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