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福来听得宋致远的声音里带着的疲累和自责,不禁心头发堵,眼泪也涌上眼眶,上前一步。
“相爷,您也别自责了,您只是心存了一份兄弟情分,才会一再手下留情,只是不曾想三老爷会如此的丧心病狂。再说这阵子,入夏以来就是灾情不断,您在宫中处理朝政也是繁忙不休,哪日不是快下宫匙才出宫,有几日甚至连宫门都没出,又接着上早朝了?”
江福来叹道:“俗话说分身乏术,相爷忧国忧民,心思花在朝政上都不够,自然就忽略其他,怎好自责?”
宋致远自嘲道:“你这话就是为我的失策开脱,反倒显得我更无能了。”
“奴才也是实话实说,您若不是乃念他姓宋,当年就不会只是废掉他,而是……”江福来道:“莫说相爷您,奴才也想不通,三老爷他何至于做下这些阴损的事,便是再恨,也该是恨相爷,太夫人她老人家是挡他什么路了?”
江福来是真心觉得宋慈无辜,宋致庆心里有怨,不是应该冤有头债有主么?整宋慈作甚?
这也是他想不透的,难道就仅仅是为了报生母死得不明不白的仇,那也不该啊,从前他意气风发时都没去想着报仇,现在人废了才来处心积虑?
这不合逻辑啊。
难道这人废了终日无所事事,反而多了心思去作死?
宋致远依旧没回这话,老三若做了那个梦,自然是觉得宋慈挡了他的路,改了他的气运,整个人生都扭转了的。
可这荒唐的梦,他不可解释,哪怕心腹是江福来。
宋致远含糊地道:“人若认准了一个事,一根筋的走下去,只会越钻牛角尖,他亦如此,认准了就只认为自己是对的。”
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