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自称女王的说的是华语,标准流畅而动听,似乎有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
吉庆此时说死就死了。
他对生已无留恋,真不在乎死不死的,就此死了,死就死吧,我只是命歹,至少没当孬种,没给妈妈姐姐丢脸,也没兴趣为谁工作。
在我心里,只有妈妈老姐或大山的老支书爷爷他们几个才值得我效力,就算得用命去为他们做事,我也没什么不舍得的。别人,统统无法和妈妈老姐相比,也无法论感情和老支书相比。都不配我顺从效劳。
他南下也只是想开个小摊自己试着当个小老板。能自己养活自己最好。实在不行,再去投大山那边在支书爷爷柱子叔手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混生活也不迟。
但,他还是微弱地答应了这个女人的要求。
原因仅仅是,他模糊看到的这双腿以及这女人的动作身影让他不仅想到了妈妈。
弥留之际,他意识模糊出现幻觉,感觉是妈妈来接他上天团聚,所以答应了。
…………………………
呃——
一声微弱的长长的呻吟,吉庆从昏迷中醒来。
他感觉浑身酸痛极难受却充满了……力量感,而且这种力量感随着他清醒程度的逐步加深在同步加强。这是生命力旺盛不会死了的征兆。
人要死了,只会越来越虚弱乏力,把意识推向更模糊黑暗浑沌……最后亮一下。
吉庆并没有睁眼。
眼睛还在咬牙一直紧紧闭着。
他的脑子还处在发蒙中。
他感觉自己已昏迷了亿万年那么久,在这亿万年中,经历了太多未知的诸般痛苦。那来自肉体、神经甚至灵魂。
在昏迷残存的意识里,他浑浑噩噩的觉得是伤痛和可能的治伤导致的巨痛。
但是,那种痛太强烈而且……诡异。
有时候似是火烧,是从内到外的那种灼烧,而且不是由轻到逐步重的烧法,是一上来就是最猛烈最让他痛楚难挡的灼烧。
体外是如同泡在火中的全面烧,从头的头发丝到脚的脚底板,从胸前到后背,全在同样温度的最可怕烈火中。无情的烈火烧得他皮开肉绽、面目全非、神经一片片崩溃毁灭化无,烧到似乎只剩下近乎成灰的骨头。
同时,体内也在猛烧,或者,火先是从体内烧起来的,引发了体外开烧。
一团温温的星星点点小火苗在肚子里突然燃起,眨眼间就化为暴烈的大火,瞬息烧尽了五脏六腑,然后化为数股蛇一样窜上四肢和脖子,股股烧下去一路毁灭,直烧到脚底和脑子里,烧毁了所有骨髓和神经,也烧毁了脑子……最后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点在烈火呼呼沸腾中飘荡。
那是不屈的意志,或许就是所谓的灵魂。
那种滋味是火直接灼烧在灵魂上的痛,太痛了,根本不属于人承受的。
更可怕的是,
这种灼烧不是就这一次,也不是死一次就完事了,是时不时就来一次,不仅仅是天天焚身。根本没有规律。有时甚至是接连发生,反复烧毁。
传说的罪孽恶鬼在地狱的烈火狱受惩罚煎熬,其惨莫过于此。
有时候又似乎是极度酷寒的摧残。
那种冷滋味说不出来,无法描述,能说的就是痛苦之极。
就象是一个人被扒得光溜溜的丝缕不存,从阳光明媚温暖的高空被一下子残忍抛进正处在最寒冷季节中的南北极冰原大雪暴风中。但,比那酷烈无数倍,比那惨多了。那种冷不是两极那程度的风暴与寒冷能比拟的。
那应该是极致的严寒,只在荒凉死寂的宇宙中才有的最低温。蓝色星球不可能有那样的地方。那种冷不仅生扒皮一样冻的是肉体,还直接摧残到灵魂。
发生的路数和火烧感差不多。
也是在肚子里有团星星点点的微凉的光或什么液体类的东西,突然就发生了变化,不是变成了火苗,而是变成了寒流,狂暴之极,威力不可想象,在体内瞬息把五脏六腑冰冻成石并爆裂粉碎成最细微的末,然后是分为数股侵蚀四肢、骨髓、脖子、脑子,最后包括住那也许就是灵魂的一点微光猛折腾。在体外则是头、身体整个同时冻成冰,只是这不是瞬息完成的,是逐步层层推进,最终粉碎……
这,就是冰寒地狱模式的酷刑。
这还不算。
还有很多其它的折磨。
比如,有的似乎是雷暴电击,麻痹却有极致的痛楚;有的象是刀劈斧凿针扎电钻,或象是巨锤打铁一样反复锻打,极致粗暴,或象是遭受五马分尸、油炸……
无论哪种“象是”,最终都会是对脑袋里那微弱可怜的一点光的最凶残摧残。
吉庆从小到大吃了很多苦,尽管是高官二代,却并没有这种家庭的孩子的娇贵,能吃得起苦受得起痛,但,这种不同的而且是反复的古怪诡异的痛也是他万万无法忍受的,即便处在昏迷中,他也想赶紧死掉以解脱,只是似乎冥冥中又有一种什么力量促使他又不肯就这么挂了。
那是意志在本能顽抗,或者是灵魂的不屈。
人,往往就是这样,很想死了死了(liao),却同时又不肯就这么去了。
这种地狱级的折磨反复发生,变着花样的发生,残忍地持续了“亿万年”之久,吉庆觉得自己毁灭成灰了不知多少次却就是总也死不了,躯体成灰了,化虚无了,却总会又诡异的完整重现。
那最终总被最凶暴攻击的一点微光不但没被毁灭,反而在反复摧残中壮大。尽管这种壮大太微弱太缓慢,微弱缓慢到不能用一点点大了来形容,但它终究在顽强的壮大,等到他终于从昏迷中醒来,那点光已经成长成一点幽蓝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