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个普通的工作日
这次把韩愔喊回来的姚局是国安部的部长,姚局是他大名,这是一个类似于姓傅的人成了傅总经理不好称呼的问题。姚局自己看得开,就干脆让大家直呼其名,是个平易近人以德服人的上级。
姚局还是个生命中只有工作的人,沈皓云愿意赌半个奥古公司姚局从来没有离开过办公室,因为不管在哪个时区的任何时间找他,他都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就连穿的制服都不曾变过。就算凌晨三点他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不解开,毫无倦意。
他真的睡觉吗?韩愔看着屏幕上的姚局在做任务简报暗自想着。
她比那两位同事安静淡漠一些,和姚局没有太多的交流。从前刚刚分到这个跨国机构合作任务的时候,姚局看她不顺眼,经常揪着她批评,顺带着骂骂美国人那套放养的管理方式以及目中无人和训练成果。后来慢慢熟悉,任务也没出过什么岔子,他们几个人之间天然建立了由性命搭建的信任。
这次的任务是很典型的钓鱼。
韩愔提前找到并且处理掉了真正的黑/市买家,凌翌和沈皓云将伪装成买家带着现金在已知的地点取货。交易完成后现场活口一个不留,之后彻底抹去所有人到过这里的痕迹。这样做保全了他们这个第三方,同时让卖方找不到自己人,买家出了款收不到回应。国际刑警方面要是跟得紧还能在之后的买卖两方争斗中坐收渔翁之利,姚局更是不用费一分钱便能拿到他们重金交易的货物。
这种任务中韩愔,凌翌和沈皓云一点儿都不在乎货是什么,他们也不应该知道。不过姚局对他们丝毫不忌讳,介绍说交易物品是可以辨识人脸的新型子弹,为了暗杀固定目标设计,是一个由恐怖/组织资助的波兰武器研究公司研发。武器里面的芯片姚局的人已经追踪了很久,就等这次拿到实物拿给科研团队去研究。
沈皓云在边上哼了一声:“这些人,不好好练练枪法,花这个冤枉钱,真该学学我们韩女士。”他说完转过头看了一眼正盯着屏幕若有所思的韩愔。
她最开始是怎么从普通的情报局特工走上狙击手这条路的呢?韩愔仔细回忆,好像是因为怕死?
没错,就是因为怕死。
最开始训练时她极善于近身搏斗和突击——她从小到大生活了十几年的福利院也不像迎春花这个名字一样是个那么干净的地方,她必须学会用各种手段何保护自己和身边珍惜的人。
不过韩愔有一天随缘听到有军队的狙击手两千六百米外杀敌的记录,当下立断觉得这种隐藏在远处的手艺不得不学。再加上那时她肺部刚刚受了一次严重的枪伤,恢复得特别慢,每口呼吸都跟刀扎一样疼,实在不愿再和人面对面打打杀杀。
韩愔对她当时的上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胡扯了一阵,再者情报机构确实有这方面人才的短缺,几天后她便被送去阿拉斯加跟着一个俄罗斯老兵钻研狙击了。
韩愔并不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去的,气温却已经降到了零下二十度。要是来之前因为肺部的枪伤喘气疼的像是一把刀在扎,到了阿拉斯加每呼吸一口气简直就像是三千把冰棱穿胸而过。不仅气候天寒地冻,这地方冬季还没多少白天,大部分时间连口热的食物都吃不上。
当时海军陆战队狙击手学校的标准训练计划是七到十周,韩愔以为她之前有枪支训练基础,时间会更短。谁能想到可能是为了杀杀她一身的懒虫,她愣是与那俄罗斯老兵在那冰天雪地里训练了四个半月。
那四个半月真的是不得了。除了她的射击技巧逐渐变的出神入化,韩愔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衰竭。
那位俄罗斯老兵从前作为狙击手服役时外号伏特加,他让韩愔彻底见识到了嗜酒如命写在了俄罗斯人的基因里这句话。他甚至可以用伏特加代替牛奶咖啡果汁矿泉水漱口水等等一切生活中需要的液体,以至于他们的训练住处连矿泉水都没有,跟着只有伏特加。
至于吃饭,平时在室内的训练倒有热食,可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去野外的山里,一日三餐便是冷面包夹生鱼片就着各种用于身体保温的烈酒。韩愔锻炼狙击手的隐蔽能力时经常在雪地里一趴就是一动不动一整天,纵然再好的保温装备也救不了她冰凉的脾胃。
韩愔一开始还为了保暖跟着喝,后来真觉得吃不消,也尝试向伏特加先生用科学解释了人与人之间肝脏内分解酒精的酶储量不一样的问题。可那老头子最爱假装听不懂英文,固执得很,根本不理她。
更有甚者,很多时候那老头为了锻炼她的集中力,会突然无端地跑到她身边割她一小刀,或者在她的目标区域附近安小型炸弹不定时引爆。
这些奇怪的训练路数一开始会吓得韩愔手抖到狙击/枪走火,严重的时候心脏都快炸裂了。但后来她就渐渐被训练成了一位就算天崩地裂,地球毁灭,外星人在她瞄准镜里跟她招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星际旅游,她都可以稳如泰山,将注意力放在目标上丝毫不受影响。
这下韩愔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狙击手教官了。
心灵鸡汤总说有苦有泪有收获,韩愔练就的这身本事能让她在很多任务中有用武之地,比如现在。
韩愔架着枪,伏在远处高楼里的一个房间,瞄准镜里是西装革履的的沈皓云和凌翌假扮着买家,还有房间里前来交易的四个男人。
他们一行人站在街对面一栋未竣工的大楼里,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站在最前面,身后站着三个背着手的大汉。一行人进行了几段无关痛痒的对话,沈皓云也已经靠着他的油嘴滑舌套话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现在时候到了,韩愔等着暗号。
凌翌笑着咧了咧嘴: “不过,如此小事也劳您带了三个手下,看来是很不放心我们了。”
三。
“安全起见,还请理解。”那文质彬彬的人看着极为冷漠,但倒也算是礼貌。
“哈哈哈理解理解,”沈皓云像是个公关经理似的,将手中的公文箱递给了凌翌,上前与那人握了握手,“不过今天我们迟到了快二十分钟真的是太失礼了,确实该赔罪,结束了之后我们在街对面的酒店大堂酒吧见面?”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