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兄,你如此倜傥风流,学识渊博,恕小弟冒昧,兄台以何为业呢?”
“兮甲此生所好,唯诗与歌而已。热衷诗歌之里,放浪形骸之外,岂不快哉?为何要囿于所业,给自己画地为牢呢?”
看样子,这兮吉甫是一门心思想当隐士了,方兴陷入了沉思。
兮吉甫见方兴不言语,便道:“几年前,我特地去了周、召二公的封地,那里可真是诗歌的圣地。”
“周、召二公封地?”
“那便是当今太师和太保大人世袭之土,那里民风淳朴,百姓在历代周公、召公的治理之下安居乐业,大有古代贤王治下的风度。”
“这么说,兮兄便是把采诗当成事业?”
兮吉甫笑而不语,而是指着沙洲上的一处茅草屋,道:“到了。”
方兴抬眼望去,这才发现在这沙洲之上居然还藏着一个栖息之所,另有天地。
“这是?”
“请进,此乃兮甲我的住所。”兮吉甫推开房门,邀请方兴进屋。
从屋外看,兮吉甫的住所虽然别具特色,但屋里陈设简陋,空空如也,只有一张草席的床。
然而,兮吉甫却并不穷困潦倒,他可以一口气拿出许多食物招待方兴,甚至有酒。在当时,因为周王室控制民间饮酒,所以酒可是稀罕物。
方兴不解,问道:“兮兄以采诗为生,哪里来的余粮?”
兮吉甫笑道:“老弟还记得你初识我之时,是为何事吗?”
方兴默默不语,心中疑窦重重:“莫非拈花惹草能赚钱?”
兮吉甫无奈地笑道:“镐京城里的国人们,生活乏味得很。不知何时起,有人传言我在收集诗歌,于是隔三差五就请我上门去教授他们,学成之后,自然就以食货交换。兮甲虽不务正业,倒也吃喝不愁。”
“这不是很好吗?为何兮兄被国人追逐、狼狈不堪呢?”方兴不解。
“只可惜,邀请我相见的竟大多为女子——若非有夫之妇,便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她们都托人邀我,谎称是家中公子相邀,不料想,见面之后却全是女儿身。兮甲转身想走,撞见家人,奈何百口莫辩。”
“所以就躲染缸里避风头了?”
兮吉甫说得很无辜,方兴却觉得对方的囧样十分逗趣,再也憋不住大笑起来。
两人又各自打趣一番,方兴呷了一小口淡酒,问道:“兮兄如此文采,莫非是家学渊源?”
兮吉甫突然神色恍惚,叹了一口气,良久方道:“方老弟,你我相识一场,既然发问,我也不便再隐瞒我的身世。你可知,我其实根本不是镐京人士。”
方兴点头道:“看兮兄样貌,的确与中原之人不尽相同。”
兮吉甫道:“这就要从十五年说起了。兮甲出生在千里之外的蜀国,乃黄帝后人伯儵的族裔。蜀国天高路远,历史久远,在周朝之前就久居川中,甚至在牧野之战中同周武王一起讨伐殷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