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早知道苏沐歌厚脸皮,干脆不再搭理,别开脑袋看向一边,却又悄然红了耳根。
他恨自己没出息,他自边疆九死一生回来,本想着报仇雪恨,手刃仇人的。
边疆那么苦,风沙侵蚀,刮骨剔肉,他都咬牙撑着,他能活到今日全凭借一腔恨意,可如今苏沐歌近在眼前,他手中按着短刀,却下不了手。
她看向自己的时候,仿佛任何罪恶都和她无关,她依旧会向自己肆无忌惮的笑,仿佛相信自己。
他劝自己不能心软,其实现在是他报仇最佳的时候,一刀下去,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即便摘星活着,也不能作证她是自己杀的。
他的手法很快,她不会感觉到疼的,那是他对她最后的仁慈。
他盯着苏沐歌,像猎人盯着一只将死的兔子,可盯着盯着,兔子忽然向自己咧嘴一笑,一排皓齿。
“小逸啊。”
一声小逸叫的亲昵无比,又想搬石头坐到自己身边,见石头太重搬不动,干脆一撩袍子蹲在自己身侧。
秦逸的袍子穿在她身上又宽又大,她小小一只缩在他身边,毫无防备。
秦逸目不转睛盯着火堆,添柴。
苏沐歌用手肘碰他,“阿姐之前有话没和你说完,想了想,现在正是时候,你母亲……”
他捏着枯枝的手指一紧,“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她没有死。”
“咔”一声,枯枝在他手中折断。
秦逸先是愣了一下,跟着忍不住泛起冷笑,他唇角勾起刀锋一般冷硬的弧度,“是吗?”
两个字硬邦邦的,嘲讽溢于言表,“怎么,我母亲她托梦告诉你的吗?你知不知道,她坟头草多高了?”
“托什么梦!那坟头里面是空的,我早就知道德妃娘娘要对她下手,早你一步找到苑氏,和她商量了假死一事。”
“呵……”
“你还不信我?你要是早些与我和好,这次来大泽前,说不准还能见她一面。”苏沐歌信誓旦旦,说着就在身上摸,似乎要摸什么信物出来。
秦逸冷眼看着她,苏沐歌尴尬一笑,两手空空看他,“嘿嘿,我忘了这是你的衣服,但你相信我,我真的有信物在的,等我们回到温泉边,把衣服打捞上来,里面有半块玉佩。”
苏沐歌一脸认真,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描绘的惟妙惟肖,仿佛真的从未骗他。
秦逸看着看着,忽然一笑,“好啊,要我相信你也不是难事,不需要找玉佩的。”
“真哒?”苏沐歌眼睛亮晶晶。
秦逸把短刀递给她手上,“你自杀,我就信你。”
苏沐歌:“……”
“自古以来,只有自杀最能证明清白。”
苏沐歌看着他手中泛着冷光,手柄镶着宝石的短刀,并不敢接。
“还没到这份上啊,而且我要是死了,你发现你母亲还活着,会后悔死的,我这么善解人意,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哦,是吗?”
他轻飘飘反问冷笑,掂量着手中短刀,好像在把玩,又或者在找一个下手方便的角度。
苏沐歌摸着脖子往后退去,“你干嘛。”
秦逸一把握住短刀,在苏沐歌没反应过来之前,忽然刺向她眼睛。
苏沐歌完全被吓呆住,瞳孔放大,僵硬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出手极快,收手也极快,苏沐歌甚至感觉到他袖口带起一阵微风,撩动自己的额前碎发。
尖锐刀尖再近一指宽就要刺中她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