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低头,指尖拨了拨破碎的木块,集不齐,再也拼不回鲁班锁。
“阿姐,秦逸辜负了你的心意。”
他扭头看向窗外,红墙深深,一株快要枯死的腊梅歪脖子长在墙根下,本是冬日梅花盛放的季节,可腊梅一点生气都没有。
都说这碧霞殿是宫中最晦气的地方,再向西就是冷宫,里面都是些年老疯掉的嫔妃,宫人平时都绕道走,人嫌弃这里,梅花也不愿在这里绽放。
他恐怕这辈子都离不开这晦气地儿,他原想认命的,他就是旮旯里的草籽,本该腐烂死去,可他遇见了光,即便身上有石头压着,也开始想要争一争了。
他不求舒直腰背,只想将草叶伸到石头缝外,再感受一下温暖。
要见阿姐一面。
可目前情况来看,德妃是不会允许的,这事只有陛下开口。
眼见年关,他只有在年宴上才有机会走近皇上,他须得好好表现。
碎木块在掌心越攥越紧,德妃从来不许自己面见圣颜,如今六皇子年纪渐长,皇上对自己干脆连问都不会问起。
他得想个法子,让德妃主动把他送到皇上面前。
木块棱角深深陷入掌心,疼的他皱眉,摊开手,一道深深的血痕刻在掌心。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宇渐渐舒展开来。
日头寸寸西移,余辉泼洒,在瓦片上镀了一层金黄。
苏沐歌在苏笑嫣院子前转悠一阵,连狗洞前面都驻足了,但还是没进去闻风苑。
远远瞧见闻风苑偏房有破洞窟窿,像中了彩票似得,忙和摘星搬来瓦片。
摘星“吭哧吭哧”跟在苏沐歌身后,“小姐,送瓦这种事让家丁来就好了,为什么亲自上场啊。”
“礼轻情意重懂不懂?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那也没必要系蝴蝶结吧?”
摘星看着瓦片上腻歪的粉色,撇嘴摇头,“你还不如扔两袋银子。”
“我哪来的钱啊。”苏沐歌理直气壮,“上次出门都败光了。”
摘星抽了抽嘴角,只好愚公移山似得跟着苏沐歌来回奔走。
天彻底黑下来时,终于搬够了瓦数,苏沐歌揉着酸疼的肩膀回葳蕤轩,远远经过兰叶阁,侧目瞧一眼,里面黑乎乎一点人气都没有。
“真清冷啊。”
“小姐进去瞧一眼吗?”
“不去,怕鬼。”
摘星无奈,“小姐之前列了好长一串清单呢,吃喝玩乐事无巨细,可惜五殿下走的早,没福气……”
“??这话说的好像他要死了一样。”
苏沐歌迷信吐了两口唾沫,非逼着摘星也“呸”两口,小丫头照做后越发落寞了,“小姐好可怜,喜欢的人得不到,连玩伴也远去了。”
“摘星,他不是玩伴。”
“啊?”
“那是祖宗啊祖宗!”苏沐歌晃着摘星肩膀,“你想想,德妃那么讨厌他,自从有了六皇子后,几次想要置他于死地,可为什么每次他都化险为夷?世上最可怕的,不就这种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