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的眼睛睁不开,可眉头蹙得很紧,嘴角的鲜血滴滴成线、连贯不断地滴落,将他的衣摆染成一片紫黑。
夜风华呆了一会儿,然后颤抖着手把他揽进怀里,慌张地用衣袖去擦他嘴角的鲜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鲜红的血和鲜红的衣裳混在一块儿,愈发不分明了。她苍白着一张脸,语无伦次地道:“江澄,江澄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你醒醒、醒醒啊!”
江澄没有回答,身子很安顺的倚在她怀里,呼吸却逐渐微弱。
夜风华的眼睛很红,却没哭出来,她终于想起来蓝曦臣还在身边,腾出一只手将阵法的符文抹去了些,然后抓住蓝曦臣的衣袖,第一次求这个男人:“蓝曦臣,蓝曦臣你看看江澄!你看看江澄他怎么了!”
她的话太慌乱,蓝曦臣扭过头便看见江澄倚在她怀里,口吐鲜血。他的脸一瞬间白到江澄的程度,蓝曦臣的脑子“嗡”的一声,然后用力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才勉强保持了冷静,抓过江澄的手腕便探了他的脉。
江澄体内的死生二气失衡,连着魂魄都受到了影响。蓝曦臣知道他需要护住江澄的心脉,便不要命似的给他灌输生气和灵力。
一向温良如春的眸子在瞬间布满了血丝,蓝曦臣几乎是在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没有恶意的吗?!”
夜风华摇着头,哽咽道:“不是我、不是我……他气息不稳,我只是去探查,然后……然后就……”
江澈也跪在江澄身边,脱力似的弯着脊背,碰也不敢碰他,只是跪着,害怕到失去了表情。
“宗主……!”
金凌、蓝思追四人先后退出状态,金凌也被吓到了,连挪过去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一张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他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声腔,呆了几秒才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
“舅舅!!”
蓝曦臣紧握着江澄没有温度的手,大有灵力全部渡给他的样子。
都说关心则乱,其言不假,几个人中唯有聂怀桑还算得冷静。刚入结丹期的他灵力极度不稳,可定魂咒是他家先祖为防止后人修炼时因刀灵而步入歧途所创下的,虽然到后来已是收效甚微,但现在是唯一能护住江澄魂魄的法子了。
思转至此,聂怀桑可以说是生疏的运转灵力,双手变换结下手印,口中念了些别人听不懂的口诀,又挪到江澄身边在他额头上勾了些纹路。
哪怕是目前实力最低的聂怀桑,也在触到他额头的一瞬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艾草味道。
……艾草?
不等聂怀桑细想,放在江澄额前的手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然后一股寒气从指尖打到了心脏。
“咳……!”
聂怀桑赶忙偏过头,猛地咳了一口血出来,疼的他五官都拧在了一块儿。
“聂宗主!”
“怀桑?……你……”
蓝景仪赶紧扶住他,聂怀桑没多说什么,只道:“曦臣哥,江兄的魂魄,我已经用定魂咒锁住了,我只是灵力反噬而已,不必担心。”
蓝曦臣无暇顾及其他,却也镇定了许多:“多谢你,怀桑。”
夜风华已经着手去用她阴寒的灵力去冻结江澄的骨血,为他止血了。聂怀桑闻言也只是摇摇头,蓝景仪道:“聂宗主,我给你运些灵力调息吧。”
聂怀桑任他摁着自己坐下,颔首道:“麻烦景仪了。”
夜风华用她破魂枪中与极寒之地同生同长的阴寒灵力冻结了江澄的骨血,也将他的血脉暂时封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锁了魂,又封了脉……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夜风华喃喃道,也不知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颤抖的手为他拭去了嘴角的血迹,然后抱着他不肯松手,眼泪终于落在他深紫色的衣襟上,晕开了一大片深色。
蓝曦臣只是握紧了他的手,眼里的恐惧害怕褪去后唯余呆滞和无神。
金凌终于有了些气力,近乎连滚带爬地扑过去,跪在江澄身边,嘴里低低的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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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澄的房间出来,夜风华的脸色虽然依旧雪白,眼神却已清明理智了很多。
他的魂魄因为锁魂及时没有收到太大的伤害,但那神秘的艾草味道却是完全遮蔽了他身上原本清新温柔的荷香。五脏震动,实力不升反将,竟然跌回了元婴期……
那说明,他的金丹——或者说——魏无羡剖给他的金丹,出了问题。
她不知道该怎样对江澄说,暂时也想不到办法来挽救。
江澄如果知道了,难过的也许不仅仅是实力大跌,更是他和魏无羡最后的联系都断了。
不……他,能不能醒,会不会醒,愿不愿意醒……她都不知道。
夜风华的眸光逐渐冷凝,杀意也一点一点地攀升,最终到达顶峰,渡劫后期的灵力波动有些狂躁,气息中浓郁的杀意,掩都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