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带好门,吩咐江澈盯好他二人,又对金凌道:“你先回兰陵。”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金凌就挤上前来瞪着眼睛问他:“舅舅,你刚才为何不让我进去?我也是个宗主,有什么事我听不得的?”
江澄示意江澈先下去,也瞪他,道:“因为你没有脑子。”
“……”金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江澄往后看了一眼,又盯着他,看起来一脸不耐烦:“这事是冲着魏无羡和蓝忘机来的,他俩的事你知道多少?他与谁结仇你清楚吗?你任宗主才多久,知道什么?听了又有什么可说的?”
“什么叫我不知道?你不让我听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能说的?这事看起来闹的是他们俩,实际上不就是冲着蓝家和江家来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魏无羡一出事你比谁都着急!”金凌给他这么一说,脾气就上来了,气的眼睛都红了,与他争辩起来,“我不就是想替你分担一点事儿吗!要不然我才懒得管魏无羡的闲事!你就这么觉得我不成事?生怕我坏了你的事吗?我都做了三年宗主了,金家我也掌了,你能不能别总当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吼完转身就跑。
江澄愣了一下。
没想到他外甥竟也能看出这其中端倪。
不过,看到他转身就跑的举动,江澄不由的苦笑一声,抚着额,长叹道:“……吵完就跑,跟小时候一样。不还是个小孩子吗……”
不过,金凌确实是长大了,比他印象里聪明了好多。他说魏无羡的事是闲事,瞅着又是骂急眼了脱口而出的。
金凌既然是他的外甥,那不论在什么时候,他都是要护着他的。
江澄敛了思绪,也收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他知道金凌无非就是跑回金麟台不想见自己,要跟自己置气,便也没多想,又御剑去了云深不知处。
他到云深一路上没见到几个弟子,偶见几个,见了他,也只是同他行了礼,说泽芜君正在大厅等他。
看来蓝曦臣知道他会来。
江澄走到大厅,蓝曦臣就在右侧走廊檐下站着,身边放着檀香木的矮几,有淡淡的茶香和什么糕点的香味飘过来。
而他本人则是一副望着天出了神、毫无察觉的样子。
江澄轻轻皱眉,上前几步,想拍拍他的肩,安抚他几句,还没开口,便被他环住腰身,紧紧抱在怀里。
他把头埋在对方颈窝,抽了一口气,似乎是轻轻抖了一下。
他说:“晚吟……晚吟……”
他喊一声,江澄就应一声。任由他抱了半晌,这才放缓了声音,道:“好了,好了。我就是来和你商量这事的。快些松开,这是大厅,叫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我吩咐过弟子们,不会有人来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蓝曦臣还是松开他,站直了。
江澄坐在他对面,看着檀木案几上颜色清透的龙井茶和粉栗糕,居然还有几样小蜜饯,嘴角不合时宜的扬了扬:“这是,给我煮的茶、给我准备的吃食?”
“我知道晚吟会来。午饭的点都过了,你还没用饭吧。”蓝曦臣笑了笑,仿佛那个温雅端方、无所不能的泽芜君又回来了。
他道:“蓝家的饭菜我猜你肯定吃不惯,就让弟子们给你备了些味道不错的糕点,你尝尝。”
“那你的时间点掐的真是妙得很,这茶还是热的。”江澄突然觉得他这个笑吟吟的模样很碍眼,拉长了一张脸,喝了一口茶,很是阴阳怪气的接了一句话,“不过,我是个俗人,品不出茶的好坏。”
他还特意在“俗人”这俩字上加了重音。
蓝曦臣有点茫然,他有点搞不懂他为什么就生气了。
江澄刺了他一句,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莫名觉得有点堵心似的,便转移了话题:“你弟弟和魏无羡在江家,你知道的吧。”
蓝曦臣将糕点和蜜饯往他那边推了推,道:“我猜到了。”
江澄看着他,将魏无羡的话复述了一遍,问道:“先不管要害他们的幕后黑手,蓝曦臣,我问你,你觉得能打伤你弟弟的,能是什么人?能操控温宁的人又是什么人?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蓝曦臣并没有接话,只能将那三枚长钉从乾坤袋里取出来,在案几上一一排开,手有点抖似的,摸了摸那长钉的尖端,低声呢喃:“……薛洋……吗。”
“真的是这样吗,死而复生……”
“你明明听我们说过的。魏无羡和蓝忘机最初去查,便是因为晓星尘和宋岚。他们,加上那个阿菁,都已经是个活人了,那薛洋活了,也不是没有可能。”江澄的手指摁在案几上,说话声音清晰,铿锵有力。
蓝曦臣皱着眉,道:“因为被忘机杀了,所以再回来就让整个蓝家给他赔命?倒真有他当年屠杀栎阳常氏的风格。”
因为被夷陵老祖和含光君联手杀了,所以一回来就要整个蓝家身败名裂、为过去的自己陪葬?看着是他薛成美能干出来的事。但此举明着针对蓝家,暗地里却是把江澄的举动也算了进去。
那背后之人知道江澄和魏无羡的关系,而且,断定他对于此事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江澄看得出来他心里思绪万千、几百几千个想法都在飘不由轻咳一声,道:“当务之急,不是找幕后黑手,而是想办法找到薛洋,或者温宁。”
“我知道的,晚吟。”蓝曦臣失笑道,“我只是在想,这三根颅刺钉,和你那根,是时候该亮出去了。不管他们如何看待我们的举动——为无羡‘开脱’也好,混淆视听拖延时间也罢,薛洋的事,他们都得重视起来,也会因此而分散些注意力。”
江澄扬了扬眉,道:“我们就能争取更多时间去查,去找不是魏无羡动手的证据。假如——我是说假如,倘若真的有人能找到薛洋……那还用找什么证据。”
“晚吟说得是。”蓝曦臣微微弯了眼睛,道。
江澄看他一眼,道:“蓝曦臣,你这是跟谁学的,面上看着如此无害,内里却是黑的一片。”
“……”蓝曦臣的笑脸僵了一下,“这……这叫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