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衣少女擦剑时,嬴政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少女身上。
少女身着的布衣,裁剪却极为合身,勾勒出窈窕的身姿,仅露出的眉眼也是如画般美丽,让人不禁想看那面纱下地面容是何模样。
若是换了个人,只怕面上不显,眼神总是要落到少女的眉眼之上,但嬴政却不同。
他素来定力惊人,便是当年华阳宫初见扶苏生母之时,纵然心里也为那绝世容颜吃惊,可面上……,他却不曾显露分毫。
更别说咸阳宫中美人众多,像花一样开了一季又有下一季,他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的脸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似的,急不可耐,失了分寸。
便是如他那个蠢儿子扶苏的生母一样的绝世美人……,在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咸阳宫,嬴政也早就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只不过……若是见到,他应该是能人的出来的,嬴政想了想他初见荀氏时,那女子皎皎如云间月,令众女黯然失色的容颜。
这么想着,嬴政又出声问了问少女,声音平和到他都不认识这是自己的声音。
看在这勉强算是救命恩人,对方剑术非凡的份上,他温和一下,也不算什么。
嬴政自认为大度至极,不然当年尉僚骂了他,他还能唾面自干地请对方来当大秦国尉,由此可见他忍耐力非凡。
看在敌我不明的份上,他忍了,就是少女再冷漠,他都忍了再一次嫪毐的放肆,还忍不了一个小姑娘的无视?
只不过在言语温和时,他的手仍是紧紧握着泰阿剑。
少女的冷漠出乎嬴政的预料,即使他放平了声音,尽量以一个平和的姿态去和少女搭话……,少女却依旧是理都没理他,擦完剑就走了!
干净利落到嬴政只能看着青衣的身影渐渐远去,迅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这样的迅速,让嬴政一时都愣住了。
从没有一个女子敢这么对他,嬴政想着自己记忆里的女人,要么是恭敬,要么是殷勤,再不然是恐惧,可从没有一个能像方才的少女一样无视他。
嬴政很了解那种眼神,漠然的,无所谓的,就像他看那些俯首在他脚下得六国贵族一般。
嬴政的对少女的怀疑并没有因她的离去而减少,反而越发重了起来。
对于后宫女子有意引起他的兴致这种事,嬴政都是看心情的,心情好了,就顺着她们的意思,做一做样子,心情不好了……
所以,后宫女子永远也不可能摸清他的喜好,更不可能利用这个长青不败。
就在嬴政闲来无事思索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上!!!”蒙恬策马而来,看到独自战力玄衣青年的那一刻,从秦王突然不见开始,吊了一路的心松了下来,但当他看清秦王周围的情景时,面色霎时苍白起来。
蒙恬自秦王为太子时便跟随他身侧,拳脚功夫还有剑法都是一同学,一同练的,对于秦王的情况,蒙恬可谓是一清二楚。
王上于国事上颇有决断见解,在武功剑法上也不落下风,蒙恬曾想若不是嬴政要把大半心思放在国事朝政上,只怕他的剑术还真不如青年。
不过纵使如此,在看到地上那十数具尸体时,蒙恬却是面色苍白,恨不得以死谢罪。
虽然两年前秦王的剑法突飞猛进,进阶突然,对敌他父亲也不落下风,可称得上登堂入室,但独自一人面对这些必然不弱的刺客……
蒙恬不难想像青年君王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恶战。
“蒙恬救驾来迟,还请王上降罪!”
蒙恬作为郎官,对于不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君王身边表示自责,即使对青年君王再怎么有信心,他都不可能让自己的君上落到如此危险的境地。
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而青年呢?他是一国之君,身上肩负的是大秦的江山社稷,蒙恬怎能容许青年有危险的可能?
“无须如此,”嬴政把蒙恬扶了起来,摆摆手,“你不用这样,”
谁还能比他了解蒙氏一族,蒙恬对大秦,对他的忠心呢?
若得如此,他又怎么可能被他引为心腹,视之为左膀右臂,甚至还把扶苏那个蠢儿子托付给他?
三十万大军,一个帝国默认的继承人,蒙恬若有不终,何须要等他死,还镇守上郡呢?
他当然不会责备蒙恬,只是……,嬴政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彻查此行侍从,宜春宫人,且当日宫人皆杖毙!”
来宜春宫是临时决定的,可到宜春苑走马狩猎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