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与陛下相交,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紫薇帝君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和准提道君虚以委蛇,相交数百万载,和天庭其他的神圣们,亦是渐行渐远,而有一日,准提道君例行来到紫机宫中以后,正相谈甚欢的时候,准提道君的话锋,便是突然一变。
“道君此言何意?”紫薇帝君笑着,给面前的准提道君添上一杯琼浆。
这数百万年来,他和准提道君之间的沟通,只能是用相谈甚欢来形容。
无论什么话题,上至天地之变幻,大势之运转,下至草木之枯荣,生灵之春秋,准提道君都是有所涉猎,而且其意见看法,每每都是和紫薇帝君不谋而合。
再加上准提道君功行深厚,早早的就登临了掌之境,乃是天地之间仅有的几位掌之境的大神通者之一,紫薇帝君与之论道,更是受益匪浅,至如今,在准提道君的指点下,紫薇帝君的修为,已经是隐隐触及了缘之境的巅峰,论及修为,在这天庭当中也称得上是站在最顶端的几人之一。
“天地之间,天庭镇压一切,但天庭之下,却是暗流汹涌,云波诡谲,如我这般,对天庭另有谋算着,不知几几。”准提道君出声道,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天庭目前几位掌权者的不满。
“而天庭当中的那几位,无论是眼界,还是智谋,都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准提道君低头看着面前的琼浆,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
“对他们而言,如我这般的人,自然便是最大的敌人,当想尽一切办法给寻觅出来,然后加以针对——奈何,所有人都藏在煌煌大日之下,不漏痕迹,就算是他们想要动手,也完全寻不到目标,如此,该怎么办?”
“若换成是我的话,最好便是以引蛇出洞之计,洒下香饵,等着藏在暗流之下的不轨之徒自己冒头,帝君以为如何?”准提道君放下手中的琼浆。
听得此言,紫薇帝君登时便是咯噔一跳,背后也不由得有冷汗渗了出来——准提道君说的,岂不就是自己?
“莫非,他已经有所察觉了云道君他们的谋划,察觉到了我与之相交的用意不成?”
“可他若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的话,那他这数百万年来,又怎会与我倾心相交,又怎会对我的道途,悉心指点?”紫薇帝君强压住内心的骇然和不解。
虽然准提道君的修为强横,远超于他,但这数万年以来,在和准提道君的沟通之间,紫薇帝君对于准提道君而言,其实一直都是抱着些许‘可怜’的心态的——修为再高又如何,智慧再高又如何?不过只是个自以为得计,但实质上却是被他们天庭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怜虫而已。
但在这一刻,紫薇帝君才是陡然间惊觉,被玩弄在鼓掌之间的,似乎只是自己而已。
“道君此言何意?莫不是以为,我便是天庭垂下的香饵?”紫薇帝君强笑道。
“帝君莫急,且听我继续道来。”准提道君不慌不忙的,目光依旧是落在面前的琼浆当中,似乎在他看来,那琼浆当中荡漾出来的光芒当中,蕴藏了不可言说的道韵一般。
“但事实上,这引蛇出洞之计,其实有一个致命的破绽!”准提道君重重的将手中的杯子放下。
“那就是鱼饵的本身。”
“鱼饵本身?”紫薇帝君此时,也是对准提道君的言语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此话怎讲?还请道君详说。”
“不错,正是鱼饵本身。”准提道君的瞳孔当中,有异样的光芒浮现出来。“作为这引蛇出洞的计划当中,最为关键的一环,那鱼饵的本身,必然便是云道君他们最为信任的人。”
“而这也即是意味着,对于这鱼饵的存在,云道君他们是不设防的——甚至于说,这鱼饵有一些出格的举动,又或者说是表现出了不应该有的野心,都能够解释为那是为了完成计划,为了不令那些狡猾的鱼儿生疑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帝君知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被他们选为鱼饵的人,便是最有可能篡夺这天庭权柄的人。”
“一方面,他能够取信于天庭,从天庭当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另一方面,那些被钓上来的鱼儿,也必然会支持此人,如此一来,此人便已经是成为了调和天庭和那些反对之辈的关键——只要此人接掌天帝之位,那么不管是天庭内部,还是天庭外部,都必然是心服口服!”
“而这,也即是意味着天庭更加不朽的辉煌,会在此人的手中铸就——那辉煌,乃是在太一天帝的手中,都不曾铸就的辉煌!”
“太一天帝能够以无上之功而登大罗至尊,那紫薇帝君以为,云道君他们所选中的鱼饵,能否以比太一天地更高的功勋尔等大罗至尊之位呢?”
“是以,帝君当谨记,若是想要一窥天帝之位,那么天庭所选出来的那鱼饵,才是帝君最大的竞争对手,对于此人,帝君当多多留意才是。”
“罢了,此番纵论局势,余已然尽兴,未免被察觉,我就不在这紫机宫中多留了,日后帝君若是有什么见益的话,不妨往须弥山一行。”准提道君一席言语之后,也不管面前紫薇帝君到底是个什么反应,便是自顾自的离开了这紫机宫,离开了这天庭。
……
“比太一天帝更加辉煌的功业!”
“一窥大罗妙谛!”准提道君的言语之后,紫薇帝君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的脑海当中,准提道君的言语,便如同是洪钟大吕一般,不停的回荡着,几乎是令他连思考的能力,都彻底的丧失掉。
对于天地之间的任何一个修行者而言,这都可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当真可以吗?”紫薇帝君的神色剧烈的变幻起来。
这一刻,深藏于他心头不知道多久的野望,终于是在这一刻,彻底的生根发芽,在他的心中蔓延起来。
良久之后,紫薇帝君终于是起身踏出这紫机宫,然后往师北海所在的方向而去。
“道君,对于准提等人之事,我突然便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简单的与师北海说了一番这数百万年的进度,在师北海发完怒之后,紫薇帝君的声音才是随之响起。